什么,吓成这般?”
月色厚如铜钱,在二人身上涂了一片清辉,帐中光影偶动,如对湖光山色。
阿妩沉默许久,突然道:“皇叔,倘若两年前阿妩没同意——”
她避开这个话题,单刀直入:“阿妩会死在安王手中吗?”
裴寂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心里像被软刺刺了一下。
他抬手抚了抚怀中人如云的乌发,语气低而肯定——
“不会,皇叔在。”
喉中忽然哽咽,硬如团絮。
阿妩只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如春日的桃花汛,连天扯地漫上岸来。泪水温热,打湿了那一片浅绣金纹的玄色衣料,又从温热转向冰凉。
轻微的抽噎声起伏良久,汹涌的哭意终于褪去。
阿妩有几分尴尬,从他怀中抬起头,明眸上还蒙着层水雾,忙转移话题道:“皇叔今夜是从外面回来的吗?”
话才出口,心头又涌上几分猜疑。
——总不会,是去找白日里的红袖添香了吧?
裴寂摩挲着她微凉的耳垂,不知在想什么,捏了捏,道:“今夜提审茶马使,审得晚了些。”
“那姜——”
阿妩欲问,姜去芜是否也一同审讯,又怕此语惹他不快,半路刹住了话头,却不防两个字已然出口。
果然,裴寂面色立时便黑了几分,扯开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几下便将人塞进了锦被里。
他淡声道:“睡吧,有事喊我。”
说罢转身便走,背影渐渐远了帐子,就要消失在门外。
他这般,好似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妩只觉心尖一阵痛,忙出声叫住他:“皇叔!”
裴寂站住脚,半回首看了一眼。
“何事?”
半床清辉如水,将少女浸在里头,方才不觉,现在才瞧见她身上的绸衣薄得有些透明,在暗夜中,雪肤流光。
她抱着锦被,坐在床上,轻轻柔柔道:“皇叔,今晚可以陪阿妩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