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或网路。约瑟夫笑得一口白牙,揉揉孙临安的头发,点头答应。
他们书信往来许多年,从不中断,每一个月都能收到对方的来信,和孙临安总会附上的动物相片。
只是一年年过去,人祸不断,生态环境破坏越发严重,四季逐渐消失,许多物种更是陆续在灭绝……因此,活在孙临安相片里的动物也越来越少,甚至,后来已经没有任何一张动物的相片。
野兔死了。
玫瑰死了。
猫咪死了。
绵羊死了。
这世上的物种以非常快的速度在消逝,快到孙临安来不及为牠们捕捉下一瞬间。
「科技的进步好像只是换来人性的退步,难道唯有人类灭亡才能——」十七岁那年,孙临安在最后一封信里提到。「我胡说的,我就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阻止生物灭绝呢。」
后来,孙临安中断了回信。他消失了。他消失了。他消失了。约瑟夫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想着,也许是前一阵子邮差大罢工的原因,也许是孙临安受心情波及,没有写信罢了,也许是战乱影响送信的速度,毕竟最近期的一份报纸甚至在两天前,也许是,上礼拜深夜从他家上空轰然飞过的数架轰炸机——
是往北部——往那个乡村的方向——往孙临安他们一家住的地方——
约瑟夫不顾母亲歇斯底里地尖叫那里是多危险的战区,连夜赶去北部的小乡村。
他记得最后一次踏上这里,是三年前的时候为了替病逝的莉亚姑妈整理房屋……然而,此时此刻,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约瑟夫记忆中的小乡村了。
断壁残垣,面目全非,四周被炸毁得毫无生机。
约瑟夫紧咬牙根,握紧颤抖的拳头,忍住将要从喉咙里溢出的哽咽。
他停下步伐,望着面前早已看不清轮廓的房屋。他知道那是房屋。
他知道那是孙临安一家住的地方。
他也知道自己终究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