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有接话,身影落寂又无奈,思忖了片刻才再次抬眸,温声笑道:
“怎么会呢?朕应你就是了。”
说罢,萧凌安唤来安公公让去准备,刻意吩咐要多加些蜜糖,不要让汤药苦到霜儿,然后又关切地嘱咐沈如霜要好生保养身子。
但是沈如霜始终没有回答一句话,萧凌安只好独自更衣离开。
沈如霜被折腾了一整夜,只待萧凌安一走就筋疲力尽地倒在了软垫上,上下眼皮不住地纠缠着,不一会儿就陷了梦乡,睡得很
很沉,呼吸均匀和缓。
等到她一觉醒来之时已经是上三竿,玉竹端着一碗汤药守在桌前,一看到她醒来就微笑着为她梳妆,把汤药推到她面前道:
“娘娘醒来的正是时候,陛下刚让太医院把药送过来呢,这回动作倒是迅捷利索,不像之前的好几回,每过两个时辰就要去太医院催一催。”
沈如霜用温水打湿的锦帕擦拭着惺忪睡眼,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心道这些都是她每一回苦苦相才会如此,否则萧凌安定然会一直拖下去。
她稍微喝了些白粥垫垫胃就再也没了胃,满桌子淮扬菜也味同嚼蜡,吩咐玉竹分给宫
后就让
撤了下去,端起盛满药汁的瓷碗一饮而尽。
这回的汤药也是微微甘甜,想必是萧凌安临走时让加了蜜糖的缘故,将原本的苦涩掩盖得很好,不仔细品一品都快感觉不到了。
“娘娘,您若是有什么想吃的随时告诉婢。”玉竹见沈如霜吃得这般少,色也是闷闷不乐的很是心疼,把东西撤走后就俯身靠在她身边,宽慰道:
“这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陛下兴许是一夜之间想开了愿意妥协呢,不然今
怎么会如此
脆地送药?往后还有半辈子要过下去,陛下早晚会习惯的。”
话音刚落,沈如霜就嘲讽地轻笑出声,杏仁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眸中闪过怀疑和迷茫,听出了玉竹是在安慰她,沉默了许久也没有接话。
萧凌安的子向来偏执狠厉,所做之事容不下他
半分反抗和拒绝,他真的会有心甘
愿妥协的一天吗?沈如霜实在很难想象那会是什么样子,抑或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近萧凌安确实怪得很,先是费尽心思用宫外的小玩意儿讨她开心,又是主动提出愿意带她和阿淮出宫,如今连避子汤的事
也接受了,恍惚间让沈如霜觉得萧凌安变了许多,似乎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意走。
她隐约觉得一切不会这么顺利,但是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只好托着雪腮愣怔地想着心事,手指百无聊赖地旋转把玩着空的瓷碗,碰撞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声微弱清脆的声响。
*
往后的一两个月是京城最寒冷的时候,稍不留都有可能冻出毛病,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愿意出门,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皆是一片萧条,听闻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开张的店铺也寥寥无几。
沈如霜只好安安分分地窝在暖阁中打发时光,阿淮也过了对京城雪天的新鲜劲儿,舒坦地待在屋内不愿意出去,每就同沈如霜相伴度过,或是念诗或是唱曲,亦或是同几个亲近的宫
玩些小把戏,一天天过得倒也平静。
这孩子仿佛天生就属于皇宫,正如那所言把皇宫当做唯一的家,比任何
都要悠然自得,喜
和享受着宫墙之内的一
一木,分毫没有想要出去看一看的意思,也从未提起过留恋那
宫外的
形。
沈如霜却截然不同,她自从那回出宫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愈发觉得锁在宫里的
子度
如年,虽然有着天真可
的阿淮相伴,但终究觉得没有从前自在,心中尚且残存着渺茫的希望,盼着天气早些好起来就能再次出宫了。
终于熬到了来年一月中旬,在将近新年的时候天空稍稍放晴,尽管一眼望去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致,天色较之前阵子却明亮湛蓝许多,外面也不似从前那么冷,看得沈如霜心间蠢蠢欲动,很想出宫去看看烟火俗世的新年。
可是等了好几萧凌安也没有主动提起,沈如霜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念想,清晨醒来后就赶忙让玉竹梳妆更衣,备下马车就来了养心殿。
她一身桃色窄袖玉兰纹长衫,紧束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姿,舍弃了繁琐累赘的各色夹袄,只在掌心捂着一个暖炉,利落地下了马车,远远望去如同冬
里的一抹春色。
沈如霜将这些念想都告诉了萧凌安,连同这两个月的烦闷不悦一同说了出来,期盼着能够让他松,扬起抹了淡淡一层脂
的脸庞望着萧凌安,眉眼愈发温婉淡雅,抿了胭脂的唇瓣殷红莹润。
“霜儿,这时节还是太过寒凉,实在不宜出宫。”萧凌安的眸光落在沈如霜心装扮过的面容上,贪恋地凝视了许久,知晓她这是想让他动容,可还是没有任何答应的意思,似乎还有着别的盘算,压低声音道:
“况且.......若是朕未曾记错,你的月信应当是这个时候......”
“陛下确实没有记错,但是本月并未如期而至。”沈如霜立即反驳着萧凌安的话,将他阻拦的理由死死堵住,焦急地向前迈了一步,坚决道:
“因为服用避子汤的缘故,先前时常有月信不准的时候,想必这次也是如此,而且我身上未曾有过不适之感,在宫内走动也很是频繁,定是可以安然出宫的,陛下不必担心这个。”
听完这话,萧凌安的眸光刹那间一亮,剑眉不经意间微微挑起,特别是听到沈如霜说,这个月的月信并未准时到来的时候尤为明显,俊容恍惚间闪过几分长意味,可很快就被平静与冷淡的色压下去,垂眸思忖片刻后道:
“如此说来,就更不能出去了。”
沈如霜疑惑不解地蹙起眉,皱起的小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气恼,总觉得萧凌安是故意同她过不去,想尽办法约束着她,来月信的时候便罢了,如今好好地也不肯点
。
“上回太医说你月信不准是因为受了寒,以后要一直好好保养,吹不得寒冬腊月的冷风,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萧凌安一本正经地继续低翻着书卷,装作没有看见她眸中热烈的期盼,沉声道:
“宫外比不得宫内安全,毕竟我们终究与那些街巷尾的百姓不同,往后还是尽量少出宫,以免再出什么岔子。”
话音刚落,沈如霜就错愕地睁大了双眸,愤恨和委屈在心不断翻涌着,凌厉的眸光死死盯着萧凌安没有挪开,仿佛在质问着他为何出尔反尔。
当初明明是他主动提出可以出宫的,还记得那一夜他还说,只要以后天气晴好他也得空,会带着她和阿淮一同多出去几回,尽量让她在宫里也能快活一些,这样就不会成闷闷不乐了,也可以多陪陪阿淮。
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到天气好些了,满心欢喜地来问萧凌安何时出宫,未曾想他直接把以后所有的念想都斩断了,刹那间让她觉得这些子的期待仿佛是一个笑话,只有她一个
当真了。
“陛下既然自始至终不愿意带我出宫就早说,何必当初假惺惺的呢?”沈如霜的心因气恼而短促地起起伏伏,唇角的笑意冷漠又讽刺,斜睨着萧凌安愤愤道:
“还是陛下觉得,亲眼看着我期待的东西碎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就像陛下曾经做的那些事
一样.......”
曾经,她喜欢的东西都被萧凌安有意无意地毁了,无论是心做好的梅花糕,还是从小珍视的琵琶和曲谱,哪怕是一个粗陋的兔子灯萧凌安都没有给她留下,以掩
耳目为由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