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的地方了此一生,不奢求任何其他的东西,还望公子成全。”
说着,沈如霜生怕人家是隐居高人不肯答应,往后退了一步深深行了一礼,衣袖随着动作往上撩起一段,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过了许久才缓缓起身。
这位公子轻轻拂起衣袖,唇角勾起浅淡温雅的微笑,标致明亮的眼眸迅速地上下扫视了一遍沈如霜,眸中的笑意愈发意味深长,打开手中的折扇风雅地扇动着,环臂看着沈如霜道:
“我倒是乐意收留有缘之人,从前亦是有外乡人在我这儿客居,只不过......今日不能留你。”
沈如霜心中一紧,诧异又失望地抬起头,疑惑不解地望着这位公子,想不明白他为何单独不收留她,是有什么变故,还是看出了她其实是皇后的真实身份?
这么想着,她倒是觉得也并非没有可能,能够在山中这样做个富贵闲人,一定是家境殷实,他又生得这样矜贵,兴许是从京城来到这里,王嫂说是几年之前......若是那时候她已经来到京城了,不经意间他们见过也不一定。
她掩饰地轻咳一声,想要问一问原因,却又觉得自己是主动求着别人,似乎也没有这个资格,既然人家说了不收留,就不该死皮赖脸,应该利落些离开。
“你想问为何不收留,是吗?”青衣男子一眼就看穿了沈如霜不甘心的心思,微微扬起下颌望着她,波澜不惊地笑着问道。
沈如霜哑口无言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终究只能羞愧地抿紧唇瓣点头。
“其实这很简单,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一点......”青衣男子的笑容更加深了,踱步行至沈如霜的身侧,“唰”的一下收起折扇,放在汉白玉般的修长手指间把玩,轻轻点了点沈如霜手上那串珊瑚珠子,笑道:
“只有一点,我不收留不说实话的人。”
沈如霜赶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手上这串珊瑚珠子正是阿淮送给她的那串,因为是阿淮亲手串好的,她又即将离开,想要留作念想,所以在逃离皇宫的时候没有摘下来,到现在还带着。
“这个......怎么了吗?”沈如霜不觉得这个有什么特别的,迷茫地望着青衣男子,小心翼翼道:
“这是我极为重要之人亲手送的,所以一直戴在了身上,并不是什么伤人的东西,公子大可放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是这串珠子应当是藩国进贡来的,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接触到,你说你是寻常人家,又怎么会有这样名贵的东西呢?”
青衣男子声音温和平静,话语中暗暗带着质问的意思,但是眸光已经变得锐利清明,让沈如霜看了一阵瑟缩,忽然间觉得他并非像外表看到的这样温文尔雅。
“这是友人送的,我怎么知道它的来历?”沈如霜还是不甘心地继续道,但是话语间已经十分心虚。
“还在骗我,这下就更不能留你了。”青衣男子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折扇回到了院子里,背过身扬声道:
“姑娘既然不愿意坦诚相待,那还是请回吧。”
说罢,他就让人关上了门。
沈如霜失落地揉着衣角,心想着人家不待见也怨不得,确实是她说了谎话,但是她真实身份是大梁皇后,这位公子能够认出这串珠子是皇室之人才能戴的,必定与京城有联系,他就更不能说了。
天色渐渐晚了,山上的风也格外寒冷,吹得沈如霜打了一个寒颤,瑟缩着蹲在了角落里。
这个时候下山肯定是不安全的,要么就要在山里住一晚上,要么就趁着夜色下山,若是待上一晚上也很容易受凉,这样都不是办法。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女子笑着走了出来,将一件衣服披在了沈如霜的肩膀上,道:
“姑娘进来吧,我们家公子说看姑娘可怜,就当是破例收留你一晚,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来啦!女鹅今日get新男人一个~
第05章 莫名(一更)
沈如霜愣怔地望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 还有为她敞开的朱红色大门,抱着淋湿了的包袱迟迟没有迈动脚步,直到那女子一连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 知晓这是请她进来的意思。
她轻轻应了一声,道谢之后跟在了那女子的身后, 不急不缓地走在铺好的青石板路上。
停鹤居并不大,但是每一处都小巧精致,蜿蜒的青石板小径上长着细微的青苔,两侧种下各色花草树木, 一年四季皆是有花可赏,间隙之处搭起了高高的檀木架子,其中雕刻着精致的花鸟纹路, 摆上名贵盆景,错落有致赏心悦目,枝头还有鹦鹉歪着脑袋望着新来的客人。
沈如霜刚走进来就眼前一亮,如此巧妙的布景和装饰, 且不说品味高雅,所要花费的银两也是难以预计,更何况这是在半山腰上,若是那位青衣男子就是停鹤居的主人, 很难想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说来也怪,为何他方才明明说了不愿意留下她, 现在又改变了主意?是此人天生善变还是另有所图?
可她除了是个私自逃跑的皇后之外, 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沈如霜百思不得其解, 一想到青衣男子可能和皇室有关, 心中愈发警惕, 挺直了脊梁跟在女子的身后。
一路上绕过好几间小屋,沈如霜在和那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得知,她名唤江月,青衣男子姓顾名寻舟,许多年前就来到了这里,而她是自幼跟着顾寻舟的奴婢。
停鹤居除了她以外就只寥寥几个从行马村买来的小丫鬟,还有跟了顾寻舟许多年的三两个侍从,几间屋子刚好可以住下,不算冷清了不算繁闹,现在正好还有一间多余的小屋可以给沈如霜暂住一晚。
沈如霜留心听着江月的话语,随口告诉她自己名唤吴念,说这话时熟练自然没有任何异样,因为这名字她在折柳镇时就用过,吴是她娘亲的姓氏,吴念亦是无念,意味着既然离开了深宫就再无念想,更不必去惦念任何曾经的东西,要无牵无挂地重新过日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搜寻关于“顾寻舟”这个名字,可仔细回忆后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她并不算很了解京城中的世家大族,印象还停留在萧凌安入主东宫和刚刚登基的时候时常听到的那些权贵,他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一家是姓顾的,不知是顾寻舟隐姓埋名,还是她有所遗漏。
她住得这间小屋恰好就在顾寻舟的对面,二人之间隔了一个还算宽敞的院落,摆满了梅兰竹菊各种珍贵的盆栽,几个小丫鬟穿梭其间照料着,不过与其说是照料,倒不如说是一边照看一边玩闹,笑嘻嘻地互相推搡着。
顾寻舟身姿挺拔玉立地立于屋檐下静静看着,唇角的笑意淡然平静,分毫没有怪罪她们的意思,这些小丫头也不怕他,乐呵呵地继续打闹着。
这一幕看得沈如霜有些困惑,这么看来顾寻舟似乎没什么架子,应当是个很好相与的富贵闲人,也不介意和没有见识的丫头片子同一屋檐下,那为何方才因为一串珠子就对她忽然间苛刻起来呢?
夕阳的暮色映照在院落中,顾寻舟如松如柏般的身影投射在素色墙面上,与周围挺拔的竹影相互映衬,如同随意描摹的水墨画,沈如霜默默想着心思,一抬眸却刚好撞上顾寻舟的目光。
顾寻舟原本含笑看着嬉笑打闹的小丫头,眸光温润柔和,却在触碰到沈如霜的那一刻忽然间变得淡漠起来,仿佛带着疏离和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