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庭这才想起来,是了,还有窦玄,金陵通判之子,曾与邵小娘子相见过的,听闻邵怀安很是中意他,有心想让他做邵家女婿。
顾云庭没有当场杀了他,是因为那时他气息不稳地跪在地上,双手抠着毡垫,却还能忍住不碰邵明姮。
但他即便没有触碰,眼睛也看到了。
顾云庭站起身来,眼恢复冷寂。
“他在哪?”
“在柴房里。”
雪大如席,短短片刻光景地面便白了一层。
顾云庭穿上厚实的狐裘大氅,戴好兜帽,沿着抄手游廊往西侧走去。
站在门外,便能听到窦玄隐忍的低呼。
推门进去,他背靠着廊柱,双手反绑在上面,因为太过煎熬,他额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见动静,眼皮使劲睁了睁,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觉温热的气流胡乱冲撞,他咬破舌尖,以此来保持清醒。
顾云庭居高临下看着,末了,转头冲长荣递了个眼。
长荣拎着一桶冰水进来,托底抱在怀里,而后朝窦玄头顶哗啦一下,冰水立时浇透衣裳。
窦玄打了个冷颤,血液好似回流冷凝。
“再去打一桶过来。”
如是重复了三次,窦玄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虚脱了一样靠在廊柱微闭眼皮。
“给他松开绳子。”
顾云庭吩咐完,顺势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冷眸幽幽,打量窦玄的反应,他爬起来,浑身上下水淋淋的,上下唇打颤,但得体的教养让他依旧能保持端庄仪态,只是样子狼狈些,气度仍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