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地回过头看她,沈如晚已喝了好几碗,动作越来越快,不像是饮酒,倒像是在拿酒撒气。
他不由眼皮一跳。
钟山不是临邬城,这里的酒是卖给修士的,自然是能令修士也醉生梦死的灵酿,越是好酒就越是醉人。他拿的那一坛可不是什么沾沾唇就过的淡酒。
沈如晚从前总是拒绝喝酒,就连划拳也以茶代酒,多年不饮,曲不询怕她醉了。
“这有什么可怕的?”沈如晚色淡淡,“我醉了难道会给你一剑?”
方才没给,现在也不至于。
曲不询苦笑。
他哪是怕她醉后六亲不认,他是怕他自己。
沈如晚不理他。
她低着头,望着那只剩下半碗的酒,忽而有那么一瞬想,曲不询好歹说了一句实话,他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原来竟是真的。
她许多年不碰酒,三杯两盏还没到酒酣耳热,已恨不得酩酊解千愁。
“我七姐,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姐妹,她亲手把我送进绝境,她眼睁睁看着我去死,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她,我恨不得我从来不认识她!”她握着那半碗酒,忽而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要把谁骨头都嚼碎,“我那么信任她,她就这么骗我,想让我认命。”
“我不认,我偏不认!”她几乎把那酒碗也捏碎,“我才不要难得糊涂、我也不要身不由己,我粉身碎骨也要活得明明白白,谁背叛我,我也不在乎谁。”
沈如晚说到这里,忽然转过头,用一种冰冷到让人毛骨悚然、全然陌生的眼望着曲不询,她慢慢地说,“可你有什么特别啊?”
曲不询究竟是哪里特别,胜过沈晴谙、胜过长孙寒、胜过她师尊?
凭什么到了他这里,她竟不问了?
沈如晚不明白。
她连自己也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