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绒线帽歪了,空闲的左手替她弄好,指节擦过碎发,碰到肌肤。
想起梦里那些强势的动作,更加内疚,于是忍不住仔细看,到底有没有留下伤痕。
“痒啊”
她慢悠悠的抬起眼,有些不解的看向陈最,“我脖子是有胎记吗,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老看这儿。”
陈初偏过脸,抓了拽围巾,更加疑惑,“没东西啊。”
难怪梦里会关注到这一点,大概是吹发时的触碰埋下了种子。
“没什么。“他替她把外套整理好,扣子扣到第二颗,”在教室的时候不要只穿毛衣,一进一出,温差大,容易感冒。“
陈初觉得外套太厚,到了教室没多久便会脱掉,没想到陈最连这一点都注意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
她双手揣兜,仍旧不甚在意。
结果第二节课跑完,回教室的路上打了个大大的
嚏,周围的同学瞬间退避叁舍。
赵佳婷啧了一声,“你怎么只穿个毛衣就下楼了,一冷一热的,保准感冒,而且最近有流感哦!”
“怎么会啊qu!陈初皱眉,纸巾擦着通红的鼻尖,有点刺痛,她扣好外套,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感冒了?“
其实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昏,不过没太在意,至于上课的时候疲倦更是常态。
结果跑一冷一热,好像还真刺激出了问题,鼻子有点不通气了,但是影响不大。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意味着可以早早去吃午饭,所以这堂课的氛围不怎么严肃。
老师宣布完自由活动以后,陈初和赵佳婷坐在挡风的位置悄悄玩手机。
“诶,粗粗妹,你和陈最哥哥之间发生啥事儿了吗?”
“怎么了?”
“就是感觉你俩感好像特别好了。”赵佳婷露出欣慰的表
,摸她
发,“真乖,懂得孝顺了。”
陈初白她一眼,“你是我吗。”
“那你叫我也行。”
“滚。”陈初很嫌弃的和她拉开距离,游戏结束,看着灰色界面,她忽然想起陈最晦暗的,“我和你说个事儿吧。”
她把报纸和照片的事讲了出来,“那个报道我去搜过了,我哥居然是目击者之一。”
赵佳婷吸了凉气,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有多残忍,“那陈最哥哥的心理压力得多大呀,我要是他我天天做噩梦了。”
“他好像就是在做噩梦了。”陈初叹了气,有些愧疚,“我之前一直觉得他过得比我好多了,和解以后开始试着从他的角度出发看待问题,发现他也挺不容易的。”
陈最从未主动提起过他在邱楠月身边的事,陈初本来觉得可能是怕她多想,但是昨晚看过他笔记里的内容以后,才明白他的处境并不轻松。
邱楠月送他过来的时候说是因为工作调动,要陪着丈夫去国外,然而真相是陈最的继父觉得邱家已经没了往的荣耀和利用价值,便想离婚。
邱家二老自然不愿意,便让儿跟着去国外,明面上说是促进夫妻感
,实则是为了保全家族利益,甚至让邱楠月去做试管婴儿,以此挽留丈夫的欢心。
陈初想,也许十五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对邱楠月说的,然后创造了自己的悲惨生。
这些内幕她没和赵佳婷详细说,只讲了邱楠月对陈最寄予厚望,但这期望背后的压力也很重大。
“父母都这样,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没管,多自在。”
“自在吗?”陈初垂眸,捏着手机上毛绒绒的小狗挂件,这是之前随手给她的,估计是小侄子不喜欢,“我都怕哪天他们直接忘了我的存在。”
虽然去年的心脏搭桥手术还算成功,但今年大伯家买新房子,表哥家二胎,各种琐事接踵而来,爷爷只动嘴皮子功夫,大小家务都是
在
持,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所以最近陈初和陈最都不让她再来家里做饭了。
“怎么会呢!”赵佳婷搂住她,“而且陈最哥哥那么优秀,以后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从邱楠月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高考结束以后,陈最肯定会离开。
以她的格也不愿意给别
添麻烦。
食物有保质期,他们的感也有期限。
“其实我真的不太懂该怎么和哥哥相处,可能我们分开太久了,又都不擅长表达绪,有时候我不高兴了,他问我怎么了,我会下意识回避他的关心,因为不想给
添麻烦。”
赵佳婷点,“对,你和你哥都是闷葫芦
格,但是也能理解,正因为太亲近了,才总是报喜不报忧。”
“但我好歹报喜,我哥什么都不说,问也问不出结果,我觉得他像个”陈初忖度着用词,“被装在罐子里的,他出不来,外面的
也进不去,我有点担心,如果负面
绪太多了,那个罐子会不会碎掉。“
“碎了不是好事儿吗,自由了呀!”
赵佳婷看待问题的方向很乐观。
陈初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的教学楼,从左往右数,叁楼的第四个窗户,是他的班级。
玻璃窗开了道缝,米黄的帘子随风摇动,露出少年模糊的侧影,他鼻梁上的眼镜映出明晃晃的白光。
一秒,两秒,叁秒陈初看着那闪光的镜片,像在看一颗小星球。
名叫陈最的孤独星球。
冬青树忽然被吹得呼啦作响,陈最若有所感般的转过脸,远远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骤然加速的心跳与呼吸不止带给他欢喜,也带来迟疑。
他伸手,沉默地按住被撞得发麻发烫的胸膛,这感觉,到底是怦然心动,还是心有余悸呢?
无论哪一个,都是不该有的。
哲学书上说,存在即合理。
可是这份感完全违背了纲常伦理,是错的,是
的,是罪恶。
可是天堂一般的伊甸园里,也有罪恶不是吗?
这不能怪他,是血缘和命运将他和陈初缠在了一起
美好的周六,陈初以为自己睁开眼,迎接她的是明媚的阳光,却没想到是陈最担忧的目光。
她想说话,嘴里却有
闭塞的酸苦味。
肿胀了两天的眼球也越来越痛,她伸手,拽了拽被子,指尖碰到手背,凉得不行。
“醒了?”
陈江诊所里的小医生甩了甩手里的体温计,朝她挑眉,”来测个体温吧。“
陈初虚着眼看他,有气无力道,“我不是喝过药了吗。”
“但你没按照剂量来啊。”
小医生本想和之前一样伸手弹她额,被陈最淡漠的眼镇住。
陈最拿着体温计,看向陈初的右手,她叹了气,认命的拉开衣领,抬起手臂,准备自己掖进去。
露出的肌肤比牛更白,绵软的起伏顶着纽扣,缝隙间的春光引
遐想。
陈最闷咳一声,将体温计递给她。
陈初实在没力气,脆靠在他怀里,细细密密的睫毛垂下,挡住了她眼中的
绪,微翘的鼻尖和唇珠连成可
且秀气的弧度,像只懒洋洋的小猫。
小医生出去接电话了,房间里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