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得飞快。太史局内也免不了俗，私下要说一说八卦。
只是太史局除了姜沃都是男子，虽不敢明着指责公主，但从语气态就知，他们都是站在驸马那边的：男
嘛，去平康坊难道不正常？要是京中公子哥儿没去逛过平康坊的，还会被称为土包子，或被耻笑囊中羞涩呢，这是必要的应酬好不好。
但
的话……哪怕你是公主呢，也不好就这样光天化
下，跟侍卫、乐同坐饮酒为戏吧。
让驸马脸上怎么过得去？岂不是大大伤了男的面子和尊严？
还有心有戚戚道：“怪道公主虽身份尊贵，但世家们都不愿意娶呢，实在是……还不如娶个身份低些，贤惠安分的媳
。省的丢这样大的！”
姜沃听这些发言听得厌烦，回来跟媚娘说起此事，不免带了几分刻薄：“听说房驸马捧过好几个北里名花——那公主才是吃大亏的那个好不好。房驸马所去之处可是不
不净，很有染病风险。”
“高阳公主府上的却都是清净年轻的侍卫和乐。细算下来，驸马该给公主磕一个才是！”
“且驸马既然是正室，怎么丝毫没有容的雅量？公主不过是听个曲儿就闹起来，怎的如此善妒！”
媚娘听她用男说的那些理论，反过来讥讽男，便觉得她刻薄的又新又可
，忍不住失笑。
笑过后又怪道：“公主才出嫁三个月，新婚燕尔，不该是感
最好的时候吗？怎么驸马不着家呢？”
姜沃曾经见过高阳公主一面，观其色作风，是极以公主身份为傲，绝不会是俯身迁就甚至伺候的姑娘——她原也不必去伺候夫君，她的尊贵来源于亲爹又不是夫家。
于是姜沃道：“想来虽是新婚，却处不来，以至于没有吧。”
媚娘想了想，忽然一声叹息：“其实男有没有都也罢了，但若是成了夫妻，男最该的，是有个筹算才是。”
她爹在的时候倒是敬重母亲是弘农杨氏的世家，从未红过脸争执，也从未再纳妾贪花，可他临死前却不记得安排妻的余生，只是糊糊涂涂理所当然的觉得，儿子应当会管继母和妹妹们的吧。
以至于一点后手没有替杨氏母备下，故而武氏兄弟翻脸要驱逐继母，杨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颠沛流离投奔娘家。
媚娘觉得，娘亲要能选的话，可能愿父亲风流点，也得有个知道为妻安排后路脑子。
姜沃听媚娘这么说，不由问道：“姐姐觉得，夫妻间分不重要吗？”
媚娘想了想：“也要紧，但在我看来，不是最重要。”
“，实在是很难琢磨又很易变的。”
宫中妃嫔都知道一句话：以色侍不长久，因而都想要皇帝的意。
可……意就长久吗？
媚娘对姜沃笑了笑：“妹妹小时候一定有喜的器物，可如今还在用吗？就像我十岁时，得了一幅新的绣着花
的帷帐，喜欢极了，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倦。谁知过了一年，帐子旧了，我也有了更好的便不喜欢了。”
在媚娘看来，男之间的喜、感就是这样单薄而易逝，如一弯流水。
夫妻间最牢靠的是‘势不可分’。
“那些世家大族夫妻一体，必然不是指意好的恨不得一体，而是……”
媚娘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姜沃接上：“姐姐想说的是‘利益共同体’？”
媚娘拍案称绝：“是，后汉书里有‘民得利益，方能长久’的话，用在夫妻间也是如此。”
唯有利益一致，子才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把一生的安稳寄托在男的不变心上。
媚娘莞尔：“何况不只是男贪花，便是我，若是换位处之，不是个小才，也是个公主，必也要私下搜罗些美男子，哪怕只是看着赏心悦目呢——小沃，你要是能看崔郎那样的美，难道不高兴吗？”
姜沃眼前立刻浮现出崔朝的面庞来。
这些年，她已然见过许多。
与崔朝其实只有一面之缘且隔了半年了，但此时想起他的名字，那张脸庞还是立刻浮现出来，实在是美的惊鸿一瞥令难忘，想一想都觉得心里很愉快。
于是她很实在地承认：“那是愿意的！”
要是太史局是一屋子崔朝（最好是质量一样高，但品类不同的各色美男），供她观看，那她必然会每天心明媚，活都更有动力！
媚娘支着腮道：“咱们子天然感丰富些，也很能共，我推己及，能想明白男朝三暮四的缘故，可男却再不会体谅子的。就连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不过找几个伶俐侍卫与乐陪玩，驸马就闹这个样子。”
姜沃点
：“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会说着‘自古来体统如此’。”
她不知怎的想起了玄武门：大唐开国过程中，李世民功劳最高，若是按贤明功绩论，他自然该是太子。可李建成是礼法上的正统嫡长子。那时李建成既然是得利者，难道会站出来说什么要公平？他当然是笑纳了太子位，说历来如此，礼法如此。
秦王想做皇帝，只能反。
可二凤皇帝还有玄武门这个战场。
子的战场在何方，却不知了，礼法与舆论，都是无形的重量。
“所以啊，又绕回妹妹曾说的话了：端看权在谁手上，谁便能恣意些罢了。”媚娘对着虚空张开手，又紧紧握住。
虽说如今九成宫中，最大的新闻就是高阳公主府上事。但姜沃跟媚娘讨论的，与外议论桃色绯闻又截然不同了。她们今说的这些话，放到外面，想必是要惊掉下
。
但姜沃和媚娘就这么‘何当共剪西窗烛’，剪烛花的功夫就随
说完了，然后收拾着睡觉。
这夜，下起了小雨。
伴着秋雨细细打在窗上的声音，两倒是一夜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