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魏怀恩怕。
怕她的报应都落在萧齐身上。真正有罪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可她是皇帝,她不能有错。
现在她确实没有错了,唯一想要和朝堂抗争,毁了一世声名也要保住的
,自己选择了成全她。
“陛下,
才回来了。”
明丰是这个时候唯一敢打扰魏怀恩的
。
“他们定的什么罪?”
魏怀恩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凌迟之罪,明
午时行刑。”
殿中静默。天色已黑,烛火却半盏都没有亮起。
让魏怀恩想到母后离世的那一夜,这个殿中也是这样死寂。
她还能做什么呢?
死罪难逃,他既然走出了她的庇护所,她还能做什么呢?
凌迟听上去就很痛很痛,还是萧齐曾经对她提过,掌刑之
是个老手,让之前侵吞军饷里通外敌的巨贪煎熬了大半
才咽气。
不宽宥,不徇私。
他呢?能撑多久?
他活该。
魏怀恩拥着冰冷衾被和自己说。
要让自己良心好过很简单。是他不该贪权,不该
虐,不该瞒着她罗织罪名,栽赃陷害。
他的罪太多了,她是帝王,只能杀他。
不要愧疚,不要难过。魏怀恩,你是国主,你死
帝。天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难道你忘了曾经发愿,要还乾坤清明吗?
你只应该可惜,只需要可惜。可惜这么好的
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你怎么还不出去?”
她忽然想起明丰依然站在殿中,声音仍然空
地赶他出去。
却听得有副膝盖和额
磕在地上,撞得黑暗都晃了晃。
啊,看来还有一个
愿意帮萧齐说上一句话。
“再求一句
,你就和你师父一起上刑场。”
但是没用,她不可能再救他了。
“陛下,求您去看师父一眼吧,明丰求您了,求求您了……”
魏怀恩听见他的额
磕在地砖上,沉闷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想用这种苦
计赚她心软吗?萧齐教出来的
也太愚笨了。
想当年萧齐和他一个年纪的时候,手段已经不俗……
可惜,只有可惜,没有别的。
见魏怀恩毫无反应,明丰涕泗横流地豁出了
命恳求道:
“师娘,您就去看师父一眼,就一眼,师父他受了刑,连今晚都不一定能活过,您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愿吗!”
床榻上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明丰激动地等待着魏怀恩的答案。
“拿身常服过来,我们出宫。”
赌对了。
明丰手忙脚
地爬起来奔出殿外,转瞬就抱来了一套暗色衣袍。
不多时,魏怀恩带着明丰,还有一队潜行的暗卫出宫直奔大理寺牢狱。
陆重该是算准了今夜有客,独自坐在堂中翻阅公文,只随便向魏怀恩点点
。
“守卫不在,贵
自便。”
锁链落地,牢门打开。魏怀恩独自走进
仄的牢房中,借着气窗漏下的一线微光,打量着蜷缩在脏臭
席上,几乎听不见呼吸的他。
牢中还有其他囚犯,不好点灯。她便只能凑近些,再凑近些,用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压过地牢沤出的酸臭气,把他脸上黏着的发丝一点点拨开,露出他的眉眼。
“阿齐?”
一
而已,他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魏怀恩的一只袖子就没有从眼角离开过,眼泪止不住地涌出。
他没昏死过去,但听见呼唤睁开眼时,却以为尚在梦中。
“怀恩,你来看我了?”
他梦见怀恩来了,说很快就会不痛了。
“阿齐,是我,你……”
“嘶!”
魏怀恩惊恐地看着他软绵绵垂落的手指,再不敢碰他的手。而萧齐也从这疼痛中意识到这不是梦中,把
埋进了臂弯中不愿被她瞧见。
“你为什么要来!你不该来!出去!回你的地方去!滚,滚啊!”
白天侥幸逃过的羞辱在这个时刻一千倍一万倍地报偿在他心上,他宁可她冷漠绝
,也不愿意被她最后记住的是这样的苟延残喘。
为什么毁掉他布置的一切,为什么毁掉他为自己选择的终局?他给了她那样好的一个夜晚,连目送她离开时都是笑着的,可是全都被她的心软毁了,全都毁了!
“……阿齐,你说什么呢?”
魏怀恩怯怯地想要再去触碰他的发顶,不敢相信他竟会赶她离开,甚至不惜恶语相向?
“呵……呵呵……”
萧齐缩得更远,执意和她拉开距离,往更黑暗的角落移去。离开了被焐热的
席,冰冷脏污的粗糙地面让他的伤又
裂出血。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让我心甘
愿为你去死,把你摘得
净净?你还来装模作样
什么?我还有什么没被你利用的,啊?
哈,你该不会是真的对我动了心吧?哈哈哈……多好笑啊,连我都不信了,你居然还要演戏?滚吧,快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走吧,马上从这里离开。忘了他的样子,忘了还有这么个
在她身边活过。
“不,我没有骗你,阿齐,你别躲着我,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魏怀恩不信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想要凑近,但是萧齐终于从臂弯中抬起
,露出一只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在暗角盈盈发着光。
“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