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不客气,一连点了好几个拿手菜,都是费时费心的大菜,要花心思准备,一时半会还真吃不上。01bz.cc
可叫喻沅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拒绝的话更是说不出口,莹玉温柔笑着应下。
喻沅很少主动提出要吃些什么东西,其他几个丫头也围上来,不管她说什么,通通答应。
当她们问起其他的事情,喻沅又不说话了,痴痴傻傻的站在门口,刚才口齿伶俐点菜的样子像是回光返照。
莹玉带着人去小厨房,去准备喻沅点名要吃的东西:“那我先去给你做南瓜羹和芙蓉虾去,其他的十二娘再等会。”
喻沅静静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分开,眼皮一撩,暗中扫了一圈。她出来便发现院子里面大变样,那棵树上挂的红丝绦更多了。院内多了几个眼生的婆子,婆子们第一次见到她,有恃无恐地打量着喻沅,那眼看得有些不舒服。
她心下哂笑,忽的两指拔下眼皮扮鬼脸,直勾勾盯着她们,把那些婆子看得心里发慌,主动移开目光。
喻沅眷念地在小院里面走了一圈,最后轻轻抚摸着那棵歪脖子树。
今夜过后,最伤心的应当是祖母和爹娘。
丢了一个金龟婿,进帝京无望,他们该怎么向孟西平交代。
更深夜静,整座喻府锁了门,只有角落里的灯莹莹闪烁,巡夜的下人提着灯笼,呵欠连天,不怎么认真的走走停停,按往常那样,找了个角落舒舒服服打盹。
喻沅折腾着要吃晚饭,莹心她们弄完,侍候着喻沅吃完,小院的灯一直亮到子夜时分,喻沅才被哄睡下。
一炷香后,吃饱喝足,养足精的喻沅掀开被子,静静下了床。
莹心她们忙碌了一晚上,陪着喻沅用了些点心,现在酣然入梦,喻老太太派来的婆子们住在偏房,无人能听见屋内的动静。
喻沅放心地从床底翻出套衣服,背着包袱,临走前不忘将剩下半碟子的山楂枣泥糕打包带走,
从歪脖子树上翻身下去,为保险起见,她将挂在树上的那条绳子取下来,捏着手里,然后从喻府后面转了出去。
烂泥巷与黄金居相接的老地方,有一叶小舟停在两边院墙的阴影里,划船的老船夫静静等在那里。
喻沅看了一眼船夫佝偻的后背,缓缓上船。
月光洒落在河水中,像大片闪烁流光的碎银子,千里皓月当初,水上万斗星河。
水里飘着一叶小木舟,飘向不知目的地的远方。
喻沅端正坐在船舱里面,回头望喻宅,喻宅就像一座庞大的山的阴影,连绵不绝,更远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是徐府。孟西平既然在徐府出现,那今夜他应该会在徐府留宿。
她轻松笑了笑,和船夫说:“快点出城。”
船夫哎了一声,拨动船桨。
顺着河水直下烂泥巷,江陵府各处城门已经关闭,但是烂泥巷的人有的是办法出城
喻沅一只手放在水中,江水冰凉,她撩了一捧水,缓缓擦拭干净自己的手,将麻绳咕咚一下扔在水里。
小木舟顺流而下,时而听见两岸狗吠和一两点人声,临近城门时,渐渐只有河水被船穿过的水流声。『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又过了一会,河面遽然宽阔起来,两岸树木林立,小船顺利穿过暗道,出了江陵府。
喻沅从腰间摸出块碎银子,递给老船夫:“我要出趟远门,此后不必再来,今夜送人出城的事情你烂在肚子里面,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芦苇枯草,满荡寒水,烟波尽出。
喻沅盯着波光粼粼的银月与寒霜,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茫然无措来,此去远隔关山万里,山也迢迢,人也迢迢。
愿孟西平得偿所愿,愿孟西平与所爱白首齐眉。
愿与孟西平此生不复相见。
等她回过,发现那贪财的船夫没接话,也没伸手来接她递出去的银两。
喻沅疑惑地转头,正要问话,发现船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下来,无依无靠地停在水中央,老船夫将船桨都扔在另一边,他见喻沅转身,顿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喻沅皱了皱眉,她静默地站在原地,静静盯着老船夫。
片刻后,她捏紧拳头,整颗心脏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占满。喻沅豁然回头望向岸边,语气严厉地问他:“你在等谁?”
老船夫头贴着船板,猛地给喻沅磕头,依旧不敢回答她的问话。
前面阴影重重,芦苇飘扬,喻沅等了一会,拼命盯着那边,那人终于肯现身。
从黑暗里钻出来骑着马的人影来,一人一马越走越近,在岸边停住,露出模糊的侧面。
喻沅死死盯着那道人影,试图看出来来人是谁,是谁收买了船夫,想阻拦她离开江陵。
那人也看到喻沅了,似乎是看了一会她脸上的表情,才朗声回答喻沅的问题:“他在等我。”
船夫不敢看喻沅,他朝来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世子爷。”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祝大家周日愉快,晚安啦~
第4章
老船夫跪下的那一刹那,喻沅脑海里面划过很多人,祖母、喻九娘、徐苓甚至是喻五娘,唯独没怀疑孟西平,喻沅目光泠泠如水,凝视着岸边的意外来客。
忽的云消雾散,月明如昼,所有人无所遁形,月光亮起时目光躲闪不及,喻沅看清了岸上孟西平的脸,在和他对视之前,她轻轻偏过头,自然看向微微摇动的芦苇荡。
孟西平现身后,便一直盯着喻沅,他高高骑在马上,伸出手,目光微微下垂,温煦地说:“十二娘,下船。”
喻沅不装傻了,她直挺挺站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心里冷静地想,完蛋,今晚走不了了。
她漠然看着永不停歇,缓缓流向宜州的江水。喻沅虽从小生长在江陵,与水为伴,但喻老太太们对孙女们管教严厉,认为在水中嬉闹这等事不符合喻家女儿身份,因此喻沅下水的机会寥寥,水性不佳。
秋日寒冷的江里充满险恶,这里又不知江水深浅,夜晚冒然下水,改变不了喻沅被孟西平当场逮住的结局,只会让她自己受罪。
喻沅脚步微动,万一真跳下去,最多只有老船夫跳下去去捞她,喻沅看了一眼船夫的身板和黑黢黢的手臂,她惜命得很,权衡片刻,散去这个略显荒唐的想法。
她心里清楚,她不敢赌的真正原因只有一个,孟西平向来自持身份,只会高高在上的伸出手,不会俯身屈就任何人。那个孟西平来救她的梦,终究只会是虚幻的梦。
月凉如水,孟西平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圈,为了外出方便,喻沅特意换上黑漆漆的男装,脸上抹了一层茶褐色的粉末,明明上午还是个娇俏靓丽的小女娘。
叫他在徐府突然撞见,藏在湖后看她看了许久。
许久未见喻沅脸上这么多生动的表情,几乎叫他不忍心打扰。
现在喻沅这身装扮不伦不类的,也就是她,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天衣无缝。
他在喻府等了一晚上,自她现身就骑马跟在后面,看着喻沅偷偷出府上船,看着她坐在船里看星星,偶尔从洒落的月光里,看清她嫣然而笑的脸,笑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可自他出现,喻沅敛了笑,浑身只剩下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