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相逢无纸笔,」
「凭君传语报平安。更多小说 LTXSFB.cOm」
福翠翠很爱写字,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得了一本字帖,那上面教的字体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正楷。
里面有那么一首诗,「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以前她总是要把整首诗写完,后来过了几年,她就只写后面两句了。
因为一手好字,总是有人在她耳边念叨,“翠翠呀,你不应该是g乡人,你像那城里的金凤凰,落到了这穷酸的山沟沟。”
是啊,岂止字,只看模样,福翠翠就与这破山沟格格不入,且她说话,仅仅带了些不明显的乡音。
福翠翠有时候从村头走到村尾,都能听到屁股后面的窃窃私语,因为她和这里太不一样啦,没人能不看着她,没人能不议论她。
福翠翠的房间是没有门栓的,福鹏推开门时,看到小后妈又在写字了。还是那几句,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因为福翠翠认识的诗也不多。
福翠翠其实没读过书,却总在乡里组织看电视的时候学上那么一两句话。在福鹏每个月去村办给爷奶打电话要东西时,哄着他要各种书本与纸笔。
福鹏亲妈生他时候死了,爸是个肺痨鬼,爷奶在城里务工养这一家子,破木屋里面弥漫着一股酸臭药味。
福翠翠一如既往的对他招手,喊福鹏来她怀里,两人如一对亲生母子一般,福鹏依恋着福翠翠,福翠翠抚摸着福鹏头顶。
“小后妈,你今天要跟我们一起上山捡柴火吗?”
福翠翠摇摇头,“我要去给当家的摘草药。”
“爸爸的药又吃完啦?”
“是呀,光爷奶寄的钱不够治病,还好山里能摘草药。”
“那小后妈,要是我去城里,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福翠翠眉头蹙起来,“可是你爸……”
“是啊,爸爸也离不开小后妈。”
福翠翠摇摇头,“时间到了,桂花那边该起来了,你也不能迟到,表现好点。”
一大一小出门,正好隔壁桂花家也整理好了。
方宁与小祝助理穿了一身黑,福桂花与桂花奶奶仍旧是一身破旧的补丁棉衣。
翠翠拢拢衣领,对方宁说,“鹏鹏就交给你们了。”
方宁在剧组待久了,加之本身特殊,对表演自有一套理解,直觉福翠翠此刻温柔与笑意只是浮于表面。01bz.cc
这是一个演技精湛之人,若是李迪伦在此,恐怕要大加称赞以及深究。方宁没有他疯魔般的研究精,只同样一副虚伪假面应是。
乡村的早晨通常赶在日出之前,冬日里为着生存的人们早早进山,去拾捡适合生火取暖烧水做饭的树枝草木。
因为要照顾前来拍摄的一行人,被选中的七家人将时间调整为早晨五点。即使如此,三个小组碰面时也是哈欠连天,沉倾辰鼻子底下还挂着两条长长的清鼻涕。
庞玲玲哈哈大笑,“你半夜偷人去啦?条件是差了点不至于这么虚吧?”
沉倾辰面色青白的“呸”了几声,诡异的眼飘向方宁那边。
好家伙,被发现了,赶紧把招子收回来!
白雪反射着天光,夜里两三点都能看清路上被踩碎的水洼。经过一番休整,时间已经来到五点半,亮堂堂白茫茫一片前路,等着众人踏上征程。
山路虽然崎岖,也还算开阔,七个小孩中除了福鹏,都有一二长辈跟随,加上摄影师,竟是个人数可观的大部队。
除开摄影师得当个活动的大摄像头,其余人们,大人背着大木篓,小孩背着小木篓,见着合适的木柴或野草就捡进框子里去。
在这个地方,钱没有花处,电只有村办通着,人们的生活之道,就是夏日种田,冬日靠山。
方宁一边捡柴,一边百无聊赖的想着,如果是自己,肯定要配一把猎枪,这看不见尽头的深山,一定有无数动物的巢穴,对于人类,可不就是野味天堂?
可惜国内禁枪太厉害,万非得已,小祝助理也不会随身带枪,更不会平白无故拿出来给她打猎。
沉倾辰今天一反常态,不停没话找话。
“你们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庞玲玲说,“红薯。”
“你们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方宁说,“红薯。”
“那、那你们有带点吃的吗?我饿了。”
庞玲玲掏出红薯。
沉倾辰脸白了,“怎么还是红薯?方宁呢?你带了什么?”
方宁也掏出红薯,“没办法,这村里冬天就靠吃红薯,你要是想吃别的,可以在树底下等一等,看有没有傻兔子为你撞树。”
领着沉倾辰的那位母亲边捡柴边解释,“其实还有白菜和萝卜,就是不顶饱,回去我给你加餐。”
在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拿出了最好的来招待客人。
沉倾辰的脸“唰”的由白转红,他愧疚的不知所措,农人们却并未感到任何不妥,手中动作一刻未停,有敏感的孩子抬头瞅瞅他,见大人没有表示,又去忙自己的活。
只有不知饥疾的人才会去学习礼仪知耻,懂得虚荣自尊。
方宁不看沉倾辰,转身进入了一条拐角小道,庞玲玲同样转向另一条山路。
沉倾辰看看面前等他进去的路,气恼着换了方向。
他追上方宁,支开孩子与农人们,哥两儿好揽住方宁的肩膀,表情别扭声音细小,“我昨天、昨天看到有男的去你隔壁那屋了。”
“我知道啊。”
“你知道?!”
“对啊。”方宁嫌弃的用手肘顶开沉倾辰过进的距离,意有所指他的两条大鼻涕虫,“你昨晚不是来偷人了吗?”
“不是我!”声音不自觉放大,又赶紧收声,“你、你不要不识好人心!”
方宁站定,拍开沉倾辰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正常交流音量,“我劝你一句话,我们是来作秀的,不是来当青天大老爷的,收收你的闲心,记住我们拍满一月马上就走。”
沉倾辰哽住,目光惊恐,眼在方宁与持续记录的两位摄影师之间反复游移。
方宁对他笑笑,“小祝助理,记得告诉节目组,这段剪掉。”
“对了,你如果晚上喜欢走夜路,记得看看脚下有没有釉色皮包,我昨晚怎么都找不到了,那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说完,她不等他径直往前走了,沉倾辰咬牙跟上,眼眶红红的,“他就对你那么好?”
“谁?迪伦?”
在场两人都知道,方宁借着李迪伦威势才可以如此毫不作伪,甚至毫无理由的要求节目组为她剪辑出效果最好的片段。
她来这里只是镀金的,只要每天跟着这些人干干活儿,说说话,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竟然和他这么亲密!”沉倾辰吸吸鼻涕,“那钱包里有什么?你们的定情信物吗?”
“我的全家福。”
方宁离沉倾辰更远了,觉得以后也要离李迪伦远点。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两个男人乱搞的样子,尤其还是一个花孔雀精和一个鼻涕精。
有一句话叫做天意弄人,通常人在奢求平淡安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