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尸骨未归。
有说,界南的风里,响彻的都是陈氏的剑声。
陈氏亡族之后,陈冀独自提着把剑,远赴界南。
戍边十五载,无一妖邪境。
所以陈冀是陈氏的最后一杆旗,亦是族的最后一座城。
这样的物,管他实力还剩几何,都该是敬重景仰的前辈。
谈及需避其名讳,见面需躬身相迎。死后也该迎庙堂,享万
祭拜供奉。
柳随月小心觑向倾风,忽地想起先前纪怀故竟然当着她的面出狂言,脑子“嗡”得一响,忙嘴拙澄清道:“我我我、我可没说过你师父的坏话啊!我——我师父对你师父很是推崇!”
刑妖司上山的路边有一间简陋的木屋,十多年无居住,却常有
帮忙清扫,逢年过节还会添置新的器物。
柳随月绕路途经时,偶能看见几位前辈在屋前的空地上练武。
柳随月不知那是谁的住所,后来问师父,师父只含糊而笃定道:“他会回来的。”
此前一直未曾想,此时忽然觉得,那该是陈冀的故居。
他虽已不在京师,刑妖司里却还有
守着他的名。
想来陈冀当年必然是个风采卓绝、才惊四筵的,可惜自己无缘仰其风华。
空气倏然沉静的几息里,袁明眸底光芒闪烁,亮得倾风都忍不住侧目看去。
这个不怎么说话的青年,第一次主动搭腔,郑重朝她行了一礼,木讷又诚恳地道:“原来是陈先生的弟子。失礼。久闻先生高义,本想来界南拜会,可听闻先生不喜闲
打扰,所以只能感念于心。”
倾风很不习惯有这样拜她,感觉是在透过她拜她师父的坟
。不大吉利。
抱了个拳,回道:“哪里哪里。”
柳随月帮她说出了心里话:“原来你还能说那么长的话!”
袁明递去个轻飘飘的眼,又退回群后方,转身前可以瞥了纪怀故一眼。
纪怀故面露窘态,思忖间手上力道渐轻,横在胸前的剑也倾斜下去。他顶着数的视线,嘴唇翕动了半天,还是放不下这个脸,梗着脖子狡辩道:“我不是说前辈的坏话。”
倾风和颜悦色地一声笑:“没事,我知道你讽刺的是我。”
纪怀故各般心绪错起伏,问得自然也不怎么平和:“你究竟是什么大妖遗泽?不必再戏耍我等了吧?”
“界南这样的苦寒之地,远不似京城钟灵毓秀,唯有荒山衰,落
斜阳,难出才。”倾风弯腰拍了拍衣摆,将上面蹭到的灰尘掸去,说得风轻云淡,“我这
从不说谎,我的确没有袭承什么大妖遗泽,师父只是看我可怜才教我学剑。”
纪怀故将信将疑,但见倾风说得太过真切,到底没有吭声。
那狐妖却“呲”了
气,嚷嚷着叫唤起来:“陈倾风,你果然好恶心,我更讨厌你了!你能不能说几句
话?”
倾风戏弄他就直白多了:“我师父说了,做做事,要留七分余地。你这只乡野之狐懂什么?这叫中庸之道。”
$!?”柳随月用气音嘴,“七分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纪怀故怎么可能听不出她句句带讽,字字带刺,心下很不痛快,握剑的手指在粗糙刻纹上用力扣划,用力咬着牙根暗骂。
他出生权贵,身边皆是捧着他、顺着他,便算是官居高位的权臣,也不会当面驳斥他的话,又哪里受过倾风这样的奚落?
只是此事确实是他失了道理,他不想因此与倾风起了冲突,反叫狐狸看好戏,于是强行忍下了。
好在倾风没继续抓着这个错处含沙影,抬
又逗起那只
躁的蠢狐狸。
“无尾狐,你如今还剩几条尾?”
$!——”狐妖本在看戏,被倾风一挑又抓狂道:“陈倾风!就算你今跪下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倾风困惑:“说来怪,斩你尾的是我师父,为何好像你更恨我?”
狐妖说得振振有词:“我输给你师父,那叫技不如,我认了。可你在旁边笑话我,用你
族的话说,那叫厚颜无耻,德行缺失!”
倾风欣慰道:“看来你这几年除修行外,还多念了两本书。那我也得斩你一条尾,才能叫你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