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们低着垂泪。也有些凄凉哭了两声,希冀地望向谢引晖。
谢引晖张开嘴,轻吐出两个字:“杀吧。”
“先生,您不——?”中年男嘶声叫了半句,反应过来,震怒的色转为错愕,仿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面前的
。
妖将顿了顿,冷笑道:“谢引晖,你耍这样的把戏没有用!你若真这样说,我就先杀个百十,给刀
喂喂血!”
谢引晖视线不大真切地遥望着百丈外的群,随即瞳仁微微转动,聚焦在面前那排俘虏上,沉缓有力地道:“杀吧。今
死于法场者,事成后我会命
为你们敛尸下葬,不会叫你们做孤魂野鬼。”
中年男木讷道:“先生?”
“若是已到此等关,仍是无
愿意挺身而出,只想做一根随波逐流的稻
,光等着他
来救。那纵是仙降世,也帮不了你们。”
谢引晖用平缓的声调,说着决绝而略带残酷的话语:“我不会同当年赵先生的那帮兄弟一样,为了这座城里的族,自困一隅,舍身忘己,忍受数十年屈辱,护你们一时安生。你们又不是三岁小儿,只能将
命
托他
。我只给你们两条路走——要么与我一同求生,要么与我一同殉道。”
尤其最后一句,沉郁而坚毅,叫中年男听得身躯震了一震,不知该说何是好。
对面跪着的族也纷纷不敢置信地抬起了
。
“赵公有大善,可我不学他。”谢引晖的声音在妖力震下,传遍寰宇,无视对面诸般复杂的眼,没有波动地说道,“
族的路,不能光凭几个
走。赵鹤眠非要在前替
族铲平斩棘,他们自然不觉得是赵公同道,只想将义士们推到刀锋前,再换自己安居在后。
族的骨气不能用大恩来换,唯能以血、以
。我要昌碣的
族明白,他们一直是刀俎下的鱼
,自己不博,指望何
?”
他缓了缓语气,朝对面的俘虏道:“若是真有阎王殿,认得杀你们的,自去报仇。我已救过
族一次,可无
愿意与我同道,我大业未成,不会再舍命救你们第二次。”
谢引晖总是在沉稳中,透露出隐约的疯狂。好似一座随时发的火山,叫
琢磨不透。
中年男听着他讲述,有震撼、有恐惧,可自悲凉中细思起来,又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
族甚十倍于妖族,多年前还是因为受制于妖境的天时,无处可去,无
依附,放迫于形势苟缩在此。
今时不同往,
族被妖族欺压,还是束手就缚。宁愿跪在地上恳求同族舍命相救,也不敢起身反咬妖族一
。
他们若自愿做这软刀,昌碣的革新何时才能有功成之?
一时间,依北城的修士竟无开
相劝。
谢引晖颔首示意道:“杀吧。”
那妖将恼羞成怒,尖细叫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
谢引晖平淡道:“我只最后一句。我无意苛责妖族。本意探求、妖两族共存之道。但今
凡是动手屠杀
族的,
后我定斩不恕。想杀的,留好脑袋,动手吧。”
妖将大怒道:“杀!”
族挣扎惨叫起来,凄厉哀怨的哭声混杂,听不清他们具体想说的话。手脚上的绳索绑得不算严实,奋力挣着那点空隙,在地上爬行向前。
小妖们握着刀,踯躅着不敢动手。
妖将恼怒非常,嘶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杀啊!给我杀!”
角落处一群商旅贩夫,听见谢引晖的传音,再次探出来。
货郎将自己的箱子都丢弃了,往身后绑了十几把刀剑。
有些是从地上捡来的,有些是从铁匠铺里抢来的。见着能打的族就分一把,想请他们一同去护道。
可惜愿意同他上阵厮杀的族寥寥无几。煽动不了几个。
昌碣的族,还没他们映蔚的小妖来得英勇。这谁乐意再往前凑热闹啊?无趣得紧。
众帮着喊杀一阵,没了兴致,便避开搜捕的妖兵,躲到暗处等待映蔚的消息。
此时听见谢引晖的宣告,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有道理!”货郎嗤笑道,“难怪都不肯随我杀敌,原是指望着谢引晖能同赵鹤眠一样舍己救。这回是叫天天不应了。”
“谢引晖这样的狠,若真能叫眼前的仁慈绊住手脚,怎可能有毅力叛离
族,又孤身从妖王的都城逃脱?他连自己
身都舍得,是最知晓取舍之道的。”
货郎兴致勃勃地跑出去查看:“我瞧瞧,谢引晖这样的狠厉威之下,有没有勇士敢站出来。不会当真无救了吧?”
后方的同伴跟了上去。
反正他们是映蔚的百姓,多势众时能当悍匪,打不过分
跑路,又可当飞贼。就昌碣的那群妖兵,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