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种种,哪怕是宁长愠气急败坏的推心置腹,讲述着他与沈观衣的往事,他也不?曾如?眼下这般焦躁难安。
哥哥……
他记性?向来很好,所以他才能在瞬间回想起那日早晨,沈观衣在模糊中呢喃出?的哥哥二?字。
所有的疑虑似乎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她原是在唤……
紧绷的弦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震耳欲聋,心口?忽然涌上无数陌生的情绪,妒火裹携着酸涩,令他在瞬间失了引以为傲的从容冷静,“住口?!”
徐来的风让宁长愠清醒了一瞬,他感受到?李鹤珣隐隐失控的情绪,所有的沉郁汇集到?眼底,大有哪怕剖开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也要重伤李鹤珣的意味,“你说?她与我不?过如?此。”
“你以为你们之?间便有多好吗?”
“她贪图享乐,骄纵任性?,喜欢被人捧着哄着,若不?是赐婚,若不?是你李家嫡子的身份,她会嫁给你?”
宁长愠双目通红,一字一顿的道?:“她或许,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与她相识那般早,她十三岁那年便日日缠着我让我等她长大,那时?她便想着世?子妃的位置,想着要嫁给我做妻,李鹤珣……”
宁长愠冷了声音,“你说?你,凭什么呢?”
李鹤珣饮下半盏茶后,狠狠的将那些心绪压下,笑道?:“相识早?”
“我是不?是从未说?过,她还不?曾踏入上京之?时?,也曾对我说?过……”
在宁长愠怔愣的色中,李鹤珣继续道?:“要嫁与我做妻。”
李鹤珣冷嘲道?:“如?你所言,她年少时?或许便替自己谋划着前程。”
“可你我既都?是她谋划中的其中一人,你先?前的质问,不?觉可笑?”
“不?可能。”宁长愠反驳道?:“那些年不?曾有人到?过庄子上,你怎会——”
“你想说?,庄子上的奴仆都?是你的人,我若去过,你不?会不?知。”
宁长愠目光沉沉,李鹤珣掀起眼皮,如?同高高在上的佛,睥睨冷嘲道?:“自然是她,吩咐的。”
那年正是他刚上任的头年,外放到?离京不?远的兆城。
年关?回京那日天色已晚,他为赶路,只身一人入山,匪盗猖獗,他一时?不?查着了道?。
生死之?际,远处火光乍现,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襦裙,稚嫩可爱的小姑娘。
她那年不?过十三四岁,却能冷静的指使?有身手的仆从与盗匪搏斗,将他从中救下。
火光氤氲中,她趋步走来,眸中划过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后俏生生的指着他的脸,含羞带怯道?:“你的脸受伤了。”
她似乎有些苦恼,但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又抿唇笑了起来,“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让大夫爷爷替你瞧瞧伤。”
李鹤珣从来不?知晓离京城几十里的地方,有这样一处庄子。
从外面瞧上去与寻常庄子无异,可内里却奢华古朴,连随意丢弃在院中的蹴鞠,上面的鎏金细穗都?是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