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解释了,急道:「求老伯告知。」
老伯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拍脑门道:「闺女你也想去捡么,你这怪声之病,也确实只有舍利子能治了。」
说起舍利子,老伯打开了话匣子:「听说外城西南法场又要杀头,而且这次杀的还是个得道高僧,都说舍利子是高僧死后肚子里掉出来的,不管是真是假,大家伙听了就都想去碰碰运气。」
「你们什么时候听到的,没有犯人怎么行刑?」
「谁说没有犯人,俺们村儿去得早的都看见了,犯人已经押到法场,还是个俊秀的小和尚。」
「怎么会这样……」
我顿时犯了迷糊,我这都逃出来了,哪还有和尚让他们杀。
「不说了不说了,俺们得赶紧过去,去晚了就挤不到前面啦。」
望着爷孙俩远去的背影,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想法在心头浮现。
是小姝!
我离开的时候忘记将那食盒带走,有了盒里那些东西,对小姝来说,要易容成我的模样并非难事,而且她还会学男声,就更不会被发现了。
越想越是心惊,在石牢里时小姝那反常的样子,现在想想必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才会大胆求爱,而分别时那苍白的笑容,更是满含诀别之意。
你怎么这样傻!
我火急火燎地拨开人群,进了城门便向西边法场奔去,真想痛骂她一顿,这样子拿自己的命来换我的,你是一死了之,让活着的我该怎么办。
是要让我愧疚一辈子么,你怎么这般狠心,越靠近法场人群越是密集,我磕磕绊绊地往里挤,对周围的抱怨声置若罔闻。
可是来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即便拼尽了全力也挤不到近前,只能远远看着行刑台上虎头铡散出的森森寒光。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我急得大叫道:「我才是辩机!刀下留人!那人是假的……」
微弱的呼喊声没传出多远,便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人们都只顾着往前面挤,根本没人注意到我的话。
夕阳最后的余晖散尽,嘈杂的人声忽然静了下来,前排靠近行刑台的人群一阵骚动,紧接着便传来一声钝刀剁肉一样的闷响。
完了,全完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叫嚷着向台上涌去,争抢那根本不存在的舍利子,只留下我独自一人瘫在地上,囔囔念叨着早已无用的话语。
「我才是辩机,她是假的……假的……」
……
不知过了多久,一无所获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路过的人群中不时有骂声传来。
「他娘的,怎么会没有呢?」
「真没有么?」
「还能骗你不成,我亲眼看着铡刀把那小和尚连着衣服拦腰斩断,心肝肠肺呼啦啦撒了一地,大家伙儿扒拉了半天,这不谁也没找到。」
「也许舍利子不在肚子里,却在头颅中?」
「别提了,阿牛跟刽子手借了刀,一下就把那秃头劈了个稀烂,不也是白忙活。」
「都说有德高僧圆寂时,才会留下舍利子,这小秃驴没有,可见不是啥好东西。」
「对对,定是如此。」
吵闹的人群在我身边径直穿过,带来的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已是心如死灰的我,无力地望着人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对他们的诬陷谩骂做不出一点反应。
小姝死了,是替我死的。
这么简短的事实,我却花了数倍的时间也难以理解,或者是不想去理解小姝为何这样做,心里突然好累,只想一觉睡去,再不醒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方才还热闹无比的街市,转眼间变得冷冷清清,一个我此时最怕见到的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来者,她还是那么高贵冷艳,即便正在生气,俏脸也是依旧美丽。
「是,或者不是,都没意义了。」
「没意义?你害死了我的小姝,而且还任人糟践她的尸体,你要怎么赔我!」
高阳的一连串质问,宛如一张巨掌化作五指山压下,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我……」
「说呀?」
「我替小姝照顾你一辈子!」
我蓦得站起身,脱口而出道,无论高阳让我做牛做马,我也都认了,这都是我欠小姝的。
高阳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喜笑颜开,眼眸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嘴角上扬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过要做我的仆人,辩机这名字是不能用了,你想个新的吧。」
听到高阳让我给自己取名字,我想都没想,下意识道:「小朱。」
「小朱,小姝,哼,倒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高阳撇了撇嘴,仿佛在拼命忍着笑意。
「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就再给你个惊喜吧,快看看你身后是谁?」
小姝?
我转过头去,眼前出现之人让我一阵恍惚,仿佛身在梦中,这女子身着僧衣,头上光秃,却是个比丘尼模样,再细看时,女尼手若柔荑,颜如舜华,可不就是小姝!
「小姝!」
顾不上去想小姝为何还活着,我早已飞身扑上去,将她紧紧抱住,女孩又香又软的身子带来的真实感,让我觉得无比踏实,一颗在半空中吊了许久的惶惶之心,终于安稳落地。
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悄悄平稳,两人抵着头四目相对,我忍不住责怪道:「你骗得我好苦呢。」
小姝也不敢看我,目光低垂,一双小手揪着衣角不停揉弄,俨然一副做错事的小女孩模样,让我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
「你也别怪她,她为了你可是连头发都剃了。」高阳适时地出来打了个圆场。
我这才想起小姝也和我一样光着头,正要问时,小姝忙拉住高阳的手,央求道。
「小姐,就别说了吧,怪难为情的。」
高阳一双杏眼在我们两人间看来看去,似是已经忘记了前次离别时,我们闹出的不快,笑着打趣道:「不说怎么行,都是他欠你的,说了才能让他记你一辈子呢。」
小姝哪经得住这个,嘤咛一声钻进高阳怀里,羞得耳根都已红透。
高阳轻抚小姝的光头,目光柔和下来,缓缓道:「自从得知你被禁卫军抓住,这丫头很是自责,总说自己不该放你回去,后来听说你被关进大牢,她又天天来我这央告,要我前去搭救。」
说到这里,高阳叹了口气,继续道:「不是我不想救你,抓你这事已得了父皇首肯,而且他又躲着不肯见我,我也是没法。」
「许是恼我不肯相救,这傻丫头竟趁着我进宫之时,独自跑去见你。」
「她要怎么救你,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回到府上没见到人,才慌忙带人去了牢里,哪知她已经剃了头发,正要易容。」
听高阳讲到这里,我才知道小姝是被她救下,感激之余还是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于是问道:「可那行刑台上的是谁?」
「当然是找了个死囚,剃光头发换上僧衣,替你受刑。」
「这么做,赵五没说什么吗?」
「你说的是那牢官么,有圣上的密旨,他哪敢多嘴。」
听到此处,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