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事道:“是哪几个字?”
陆拾遗的指沾着杯中的茶水写给他看,季怀真不懂装懂地点
,又道:“不过如此。”
“你叫什么?”
季怀真把一低:“凭什么告诉你。”
他要亲告诉母亲。
可他母亲看见他的第一眼,听完他说过第一句话以后,就突然疯了。
“阿娘,我是阿妙啊!”
这久不曾听到的称呼刺激着眼前这,季怀真的脸在她眼中,渐渐和另外一
的重合在一处。
眼前的于季怀真来说应该是极为陌生才对,可自己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种不自觉想要扑过去抱住的冲动。他既想要亲近母亲,却又害怕自己手上的泥弄脏母亲那不知是什么贵重衣料做成的裙子。
他的母亲不说话,不应和,只盯着自己看,越来越僵硬。
季怀真在母亲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绪。
最后他的母亲尖叫着,发着疯,长长的指甲隔着云袖抓自己的手臂。彼时季怀真还不知他脸上的笑容态与那滥赌的父亲如出一辙,但他敏感地察觉了母亲对自己的抗拒。
三天后,季怀真从陆家跑了出来。
直至两年后再见陆拾遗,他已有了新名字,新的身份,足够与他平起平坐。季怀真狐假虎威,稍有了扬眉吐气的快感,他还不知自此以后,陆拾遗这名字于他如噩梦一般萦绕不散。
思及至此,季怀真心中冷笑,心想幼时二第一次见面是他沉不住气,今天他就非得
陆拾遗一回。
果不其然,陆拾遗最先开,冷冷看着季怀真道:“你为何将恭州百姓的
命于不顾,大开城门放夷戎
进来?”
对方越是愤怒,越是失态,季怀真就越是享受。
他托起茶盏噙了茶,视线却未曾从陆拾遗身上离开。
“我将恭州百姓的命至于不顾?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与皇帝联手打算将我除掉,不许梁崇光支援恭州的时候可曾想过万一恭州城
同样会伤及百姓!他们的命是命,你们的命是命,我那五万亲兵的命难道就不是命!”
季怀真笑着,一步步朝陆拾遗了过去,一字一句道:“陆拾遗,你现在这般大义凛然地声讨我,只不过是因为被
绝境的
不是你罢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狗,你以为你的忠心可以打动他,可咱们这位皇帝,从始至终都防着你,防着李峁,否则怎会我有兵权而你们却没有?!”
陆拾遗眼中渐有怒意。
“我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你的命,我要想杀你,早在汾州就有机会动手了,若你束手就擒,我当时就会送你去东瀛。”陆拾遗不卑不亢,不躲不避地与季怀真对视着,“你以为三喜怎么到的敕勒川?你以为,若无我暗中一路吩咐下去,就凭他的本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季怀真,还有一件事,你想错了,你我二都是皇权下养出的狗不假,可我陆拾遗效忠的从不是坐在龙椅上的
。若是明君,当狗又如何;若不是,纵使
前再显贵,可
后,又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他语气从平缓到急切,说到最后,竟难得显出一丝怒容。
“有些事,你若不敢,若贪恋权势地位,就把兵权出,我来就是!”
说罢,陆拾遗面若寒霜,胸不住起伏。
他这番话说得痛快,做好了被恼羞成怒的季怀真一拳打在脸上的准备,然而对方半晌没有动静,陆拾遗偏一看,发现季怀真在看着他笑。
季怀真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边笑,一边啼笑皆非地摇。
他眼泪都快笑出来,给陆拾遗鼓掌叫好。
“好,说得好,好一个清风霁月陆拾遗,好一个大齐的忠臣。别都说我季怀真狼子野心,原来狼子野心的那个是你陆大
。”
笑也是他,不笑也是他。
季怀真晴不定,忽的嘴角一沉,
恻恻地看着陆拾遗:“你说得轻巧,自打你生下那天起,可有过过一天苦
子?可知道饿肚子睡着,又饿着肚子醒过来的滋味?可试过冰天雪地里与野狗抢食吃?又可试在
院里偷客
钱财,被打得皮开
绽的滋味?你可被自己的娘亲用恐惧的眼盯着,往你身上扔东西?”
“你忠于大齐,忠于列祖列宗,忠于这片土地,是因为你享受到了在这片土地上当个的滋味!我从小到大,没法儿站着像
一样活着,我得摇尾乞怜,做小伏低。还要你来教我怎么当狗?我现在就告诉你,谁给我
吃的,谁让我当
上
,谁让我不再受欺负,我季怀真就当谁的狗!”
“你和皇帝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都是想利用我罢了,他利用我制衡你,而你要夺我的身份,夺我的兵权去完成你的崇高大业,夺不成了,才想着放我回大齐去制衡皇帝!你们把我呼来喝去,除了我姐姐季晚侠,可有把我当
看过?!”
季怀真又是一笑,眼中透着一通透的残忍:“龙椅上坐着谁,管他是好是坏,管他是暗是明,管他哪座城池被外族抢去了,与我季怀真何
!我只要对我好的
活着,对我不好的
,通通都是死有余辜!”
“那燕迟对你是好是坏?燕迟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