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听了董燕儿的话，立刻撇下手中的杏仁糕，冲到窗前看热闹。
街上围观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佩剑男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吓得哇哇哭叫的孩童，皱着眉
看向群：“谁家的小孩？”
半晌无应答，佩剑男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欲回身去禀报马车里的。
马车上的锦帘一动，先是一截儿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自里伸出来，然后一男子从车内缓缓走出。
男子甚是年轻，着白色宽袖大衫，配螭龙玉带钩，长发半挽，戴了只竹节纹玉簪，一派雍容大雅，和他身后朴实古旧的马车颇不相称。
“这马车里的郎君好生俊俏。”董燕儿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小凤仙笑嘻嘻地点，应和道：“是啊，我以前在院里都不曾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一边说着一边忙招呼红袖，“红袖姐，你快来看看。”
红袖依旧懒洋洋地歪在躺椅上，闻言色不改，“能有多英俊？”红袖不以为意地笑，她在百花院待了那么多年什么男没见过，胖的瘦的，英俊的丑陋的，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张没有区别，无趣至极的脸。
在她记忆中，也只有一个男算得上英俊又有趣，只是那在宦海中沉浮多年，那紧致结实的窄腰或许已经变成大腹便便，如泼墨般的浓密长发变得稀疏，甚至秃顶。
光想想，红袖便觉得遗憾。
小凤仙被红袖的话难倒，不由呆了一瞬。
董燕儿笑着替她回答，“红袖姐，我说一首诗你便明白了。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
好一个只应见画，非尘土间。在百花院，红袖都不曾见过两这般夸过男英俊，活脱脱像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似的。让她不由起了一点好心。
小凤仙点得跟拨
鼓似的，又抢言道：“这位郎君不止生得跟画里似的，还温柔敦厚，他这会儿正耐心地安抚那孩童的
绪呢。”
“行了，你们这两小蹄子别跟我面前玩春心
漾那一套。”红袖笑嗔，从躺椅上起来，捻着罗帕，扭着细腰来到她两跟前，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下去。
街道上，白衣男子抱着那啼哭的孩子，将他
给一满脸慌张的老
，又细心叮嘱她看好孩子。红袖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一道修长背影，还隐隐听到他的声音，声音倒是悦耳，似珠玉沉于静水中。
红袖正笑看着热闹，那男冷不丁地转过身，那张脸霎时间映
她的眼帘，她瞳孔不由微微放大，平静的心湖像是猛地被投了块石，泛起层层涟漪。
竟然是他！
这张脸错不了，尽管已经过去多年，红袖仍旧清楚地记得他的容貌，恍惚间，手上的罗帕掉了下去，轻飘飘地落在街道上，恰好在白衣男子的脚跟前。
男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脚底下的罗帕，略一顿了下，才微抬起首，与红袖的视线对上。
落
的余晖投在他身上，将那芝兰玉树的身姿与俊美清隽的面庞笼在暖黄的光之中，温柔恬静恍如画中。
红袖怔怔地望着他，直到发现那双眼眸虽然有温柔之色，但却没有显露任何绪，她才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男亦收回目光，他没有低拾起罗帕，只是示意了一旁的侍卫去捡，然后脚下绕过的罗帕，徐徐上了马车。
方才的一眼，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的只有红袖一个，他不记得她了吧？
“红袖姐，你也被那位郎君迷得七荤八素了么？醒一醒，已经走了。”董燕儿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红袖回过，发现那男的马车已经走远，街上围观的百姓也已经散开。
红袖收回目光，脸色有些不好看，没好气地啐了她一
，“你哪只眼睛见我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
“红袖姐，你别急着狡辩。”小凤仙贱兮兮的声音从门传来。
红袖蹙着眉看过去，见她夺过小丫鬟送回来的手帕，两指捻着轻摇慢晃，睨着她笑，“还说没有，帕子都扔到家脚下了。可惜妾有意，郎无。没想到啊。咱们红袖姐竟也有被男视若无睹的时候。”
听着小凤仙幸灾乐祸的吻，红袖美眸一瞪，咬牙切齿地嗔怪她：“不小心的，我看他长得有些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有些吃惊。”
不理会小凤仙和董燕儿质疑的目光，红袖摇曳生姿地回到躺椅上，她感觉有些累，便闭目养，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方才看到的那张脸，令她有些心烦意。倒不是动了春心，仅仅只是心有不甘。
他……他竟然将她忘了，红袖自认为就算死也不可能忘记他这张脸，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也不会忘记她。不想竟是她自以为是了。
不过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会记得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
？
红袖微蹙黛眉，对他而言，她真只是见过几次面的？
还是说她的容貌和她十多岁的时候不像了，所以他不曾认出她。红袖不由伸手抚向自己的脸蛋，摸着还是光滑细
。红袖让金子给她找来一面菱花镜，她开始细细看自己的脸，这张脸依旧年轻、妩媚，她的眼角还没有长出细纹，只是没了年少时的娇水润。
待她生辰一到，她就二十八了，在今之前，红袖从来没有她的芳华正在渐渐逝去的事而心生焦虑。
一旁的小凤仙和董燕儿看着红袖异于平常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红袖姐，那男该不会是你的旧郎吧？”董燕儿好地开。
旧郎？红袖表滞了下，而后红唇浮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和那男之间谈得上什么啊
的？有的也只是怨和悔吧。其实想一想，她自己倒是没什么亏的，反倒是那男应该后悔遇见她。
据她所知，他已到而立之年，却依旧未婚，想来是因为有个亲生母亲不知是何的私孩子，那些高门贵纵是有心也只能望而却步。至于那些小门小户的子，以他如今的身份怕是看不上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