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出息点,让你争气,混出个人样来!谁知,你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爱我,你作践我,但是还有你女儿呢,你给她心灵上造成个什么印象?长大了这一切你怎么对她解释?你还是不是人?”
女儿也从外间走过来,一边劝慰着妈妈,一边谴责着任凭,这孩子已经有了是非观念。乔静哭了近两个小时,任凭在床上呆坐了近两个小时。他没有起身去劝她,也没有说一句话。他在思考这场悲剧的来龙去脉,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又该怎样去收场。
十点多的时候,粟粟斜靠到床上睡着了,任凭轻轻地将她放好,默默地来到客厅。乔静也不哭了,起来去卫生间小解。任凭想着和她交流的时候到了,鼓起勇气迎上去说:“咱们谈谈好吗?”
乔静不搭理他,直直地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发愣。任凭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她的对面,中间隔一个茶几,形成一个谈判之势。为了营造一种舒缓的气氛,任凭又倒了一杯水放到乔静面前。然后试探着说:“今天的事是我的责任,我道歉。”
“仅仅道歉就行了吗?”乔静仍然气冲冲地说。
“那你说怎么办呢?”任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他已经作好了一切准备。包括离婚。
“说句心里话,你爱我吗?”乔静稍稍平静地说。
“不爱。”任凭断然答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说得这么坚决。
“那你当初为什么和我结婚呢?”乔静并没有显出十分震惊的情。
“当初爱,现在不爱了。”任凭回答。
“是从什么时候?是认识了这个骚女人之后吗?她是谁?说说看,要是比我好了,我就让位。”乔静连珠炮似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不象你想象的那样是第三者插足。”任凭尽量说得避重就轻。
“你真的不爱我吗?”乔静又追问道。
“真的不爱。”任凭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又一次砍断地回答。
乔静脸上的肌肉颤动起来,有两个地方都结成了疙瘩。两行清泪从下眼帘处飞崩而出,落在水泥地板上。然后她轻轻地闭上眼,向彷皮沙发的后背倒去,又从后背滑向沙发的一角。她慢慢地哭出了声,翻身把脸埋进沙发里。任凭知道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就从卧室拿来毛巾被给她盖上,又把空调调到适当的温度,默默地到卧室去睡了。
第二天乔静没有去旅游,而是在床上睡了一天。粟粟闹着要去桂林,任凭久哄不下,只好把她带到单位,并且许诺以后随她挑一个地方去游览,粟粟天真地说想去北京。任凭到单位后就给皎月打电话,他拨通了她的手机,皎月“喂”了一声,听到是任凭,马上就挂断了电话,任凭再打的时候,要么是关机,要么通了无人接听。看来皎月也伤心了,虽说这次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明显触痛了她的伤疤。黄素丽过来找任凭,被他找个理由支走了。他现在正是烦恼无比的时候,不需要见任何人。
晚上他带着粟粟回家的时候,乔静出人意料地在做饭。任凭套近乎地说,好勤快啊。却没有带来任何反应。乔静只是叫粟粟快吃饭,却不管任凭。任凭壮着胆子走进厨房,发现乔静只馏了两个馍,搅了一碗多汤,显然没做自己的饭。他知趣地说,没做咱的饭算了,咱到街上吃,说着开门走出去了。
任凭走在大街上,思索着怎么化解这场家庭危机。觉得还是得和乔静深谈一次,她所害怕的无非是别人夺走这个经过苦心经营的家庭,现在要向她说明自己并没有毁坏家庭的恶意,只是一时糊涂,被欲望所迷,才做出了这样的蠢事,今后一定和那个女的一刀两断。任凭虽然觉得这个家庭虽说对自己没有多大的魅力,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要打碎它,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上班——回家的生活模式,如果有一天无家可归了还真有点茫然。皎月和黄素丽不过是自己的两个性伙伴而已,从来没有想到和她们结婚。况且她们心里也明白,也从来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但是这种拥有性伙伴的情况无论如何妻子是接受不了的。她是一个很传统的人,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何况是丈夫有了婚外的性关系!任凭决定采取妥协的办法换取妻子的原谅,再说本身也是自己不对,给这个家庭造成了伤害。他决计已定,草草地吃点东西,大步返回家来。
乔静已经吃完饭,和粟粟一起看电视。任凭进门去,坐到沙发的一角。乔静见任凭回来了,起身“啪”地一下关掉了电视,拉着粟粟回卧室去了。
任凭追到卧室,强装着笑脸说:“乔静,咱们谈谈吧……”
乔静苦苦地笑了一下,粟粟大声说:“你走,现在妈妈不想见到你!是你对不起妈妈!”
任凭又碰了一鼻子灰,沮丧地回到客厅。曾几何时,女儿和自己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凡事都向着自己,现在却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她的妈妈那一边。任凭痛苦地低下头去。都怪自己,自己受李南山的影响,变得放荡不羁,形成今天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现在他才知道,以前他和李南山脑子里的一些理论是不能付诸实践的,否则就会发生剧烈的碰撞,达到非彼即此的境地。
任凭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竟然睡着了,梦见皎月变成了一头狮子,向自己张着血盆大口。任凭吓得连连后退,猛地醒来,发现乔静已经坐在自己的面前,坐的位置和姿势和昨天晚上的自己一模一样,世界真是在变化,每一个人都在发生位移,包括思想也是如此。昨天的我就是今天的你。
“我们离了吧。我不愿意这样凑合。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家,那就拆散它。”乔静平静地说。
“想好了吗?”任凭问。
“想好了。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乔静眼睛向下看着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说呢?”
“是啊,是啊。”任凭乱了方寸,只是诺诺地说道,“但是,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
“你不觉得再讨论别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吗?爱情是婚姻存在的基础,没有爱情的婚姻还靠什么存在呢?”乔静的话非常理智,不像是一时的冲动。
“那好吧,我同意。你有什么条件,请提出来。”任凭十分开明地说。他现在也想通了。以前每次有离婚的念头,他总是想到孩子,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受害者,这不公平。现在忽然又想,孩子在没有爱的家庭中长大,即使享受了家庭的形式,却体验不到它的内容,体验不到它的温暖,这样的家庭同样能给孩子的心灵造成阴影,还不如干脆分开,大人孩子都可以自由组合。再说孩子迟早要长大,迟早要懂得婚姻的真谛,说不定到她选择婚姻对象的时候还是一种参照呢。
“那好。孩子和家里的一切归我,你什么也不带,走人。孩子扶养也不要你管了。”乔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条件。
“行。我答应你。”任凭摆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一切从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