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们大家将来能够万事顺利,学业有成,不畏艰难险阻,勇敢向前。就像
那首诗里所写的:‘未来无情威胁迫害,但我再也无所惧骇。无论道路多么险隘,
面对怎样的岁月‘——老师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够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做自
己灵魂的船长!同学们,毕业快乐!”
随后,在班长的带领下,全班对着李雪晖一起大声表白道:
“来,大家都有:3、2、1!——李雪晖,我们爱你!”
而其中,喊的最大声最洪亮的,便是杜浚昇。
然后,师生二人,一别就是十几年。
在那天放学后一起淋过的那场大雨、在那间办公室的那张办公桌旁二人拥抱
过的那场若有似无的温存,也彻底成了杜浚昇和李雪晖这对儿师生心底的秘密。
秘密保守得久了,心里的空间便会被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鸡毛蒜皮、酸甜苦辣
所排挤走,于是也就会被逐渐遗忘。
——直到刚才那个拥抱,才把经历过沧桑的两个人,带回到了那天,那个放
学后、那场大雨中的那间教师办公室。
但这一下使得二人同步产生昨日重现的拥抱,最后让师生二人又都像触电了
一般,彼此僵住,看了看对方,最后就都主动地把胳膊收了回来,又故意与对方
隔开了一点距离。
——除此之外,想到这里的杜浚昇,也终于似乎有了些许找回了自我的感觉:
他此刻才意识到,就在当年同龄的绝大多数男生,还不清楚“勃起”为何物、甚
至阴茎或许还并没有硬过一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自己的小学班主任老师的身
上射精,而且还是两次,尽管整个过程多多少少有些糗。
于是他才发现,一直被压抑了多年的自己,其实从小就是个色狼。
或者说,性欲,才是自己的灵魂底色。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太敢一下子就跟多年未见的李雪晖表现得太过亲近。
时间可真是个良好的分离剂,就算是曾经对彼此做过最亲密的事情的两个人,
经过了时间的消磨过后,即便是重逢的时候,也会变得生疏。
两个人又沉默良久,还是李雪晖先开了口说起话来:“小家伙,你现在,有
女朋友了吗?”
“唉……我要是有女朋友了,我还能玩‘探探’了么?”
“嗯,也是。”李雪晖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一句:“那你也没有个喜欢钟意
的女孩么?”
“呃……有。之前在首都上那么一年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南方S市的,
但是我还没开始跟人家咋样呢,我这边家里不就出了问题了吗……所以就不了了
之了。再往前倒,我从国中到高中期间,有一个喜欢了四年多的姑娘——腊月二
十五那天我还碰上她了呢。”
“那你不准备追一下?”
“哈哈,我追啥追啊?人家都订婚了,而且她其实现在是在加拿大生活的,
她回国只是因为学术活动,顺便回来看一眼自己家里……我要是还惦记着人家,
我那不就成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了么!哈哈!“杜浚昇自嘲道。
李雪晖听着眼前此刻已经成长的高大魁梧的杜浚昇这样说着,又想起他小时
候在自己身边凑着、黏着、亲近着的时候的一幕幕,心里忽然也觉得特别不是滋
味。
“浚昇,老师感觉,你变了。”
“哈哈!那肯定的啊……”杜浚昇仔细地瞧着虽然较之以前却是有些沧桑、
甚至多少有些开始衰老的,但却依旧清丽迷人的脸庞,暗暗吞了一口气,又继续
苦笑着:“我是不是变堕落了啊,李老师?”
“并没有。”李雪晖怜悯又温柔地看着杜浚昇,“但是从老师的角度来看,
你确实没有小时候那样的有灵气了。”
“哈哈?小时候的我,在李老师的眼中,居然还是个有灵气的孩子呢?哈哈
哈……“杜浚昇听了,直接摆了摆手笑着。
但是确实,杜浚昇自己也能感觉到,虽然小时候的他也是个比同龄人都老实
听话、温文尔雅的男孩,可是到了某些原则性的话题事件的时候,自己常常会侃
侃而谈、并且据理力争;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到现在,他对于很多事情,已经
不喜欢去、也懒得去发表什么言论看法了,哪怕是别人说他怎样怎样的,哪怕说
他的那些人,本来是自己生活中最亲近的人们。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这就是我的成长,老师。”杜浚昇低着头叹着气,
又转头看向李雪晖,“对不起啊,李老师。”
“怎么啦?对不起什么啊?”
“呼……看来我自始至终,都没成长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自己‘灵魂的
船长‘。现在的我,就是个’输家‘,彻头彻尾,各种意义上的输家……我从来
都没有赢过一次——不只是我现在坐在这儿,跟您这么说,每天我妈下了班一回
家、看到我之后,也这么说我……”
“别这么说,小家伙……”
李雪晖想了想,伸出手去拍了拍杜浚昇的肩膀,又在他的后背上摩挲了几下,
语气温雅地安抚道:
“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没事的,乖,听老师的——不要气馁,
不要自惭形秽!乖呀,小家伙……”
这一刻,杜浚昇忽然有种冲动:他真想就这样,再紧紧地抱着李雪晖,再在
她的身上,留下自己液体的痕迹。
只是这一次,他想要留下的液体,是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