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并不热,可一时间我浑身冷的像起了一片筛子,仿佛连思想都冻僵了。这个时候我可能连呼吸都忘了,愣愣的怔在那,直到外面响起大门关闭的声音,我才醒悟过来,将其重又团成一团覆盖在原来的位置。
深呼一口气,我用有些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客厅里父亲正穿着条纹衬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喝水,是刚回来,方才就是父亲回来时弄出的动静,将我从一片空白中拉了回来。“终于出来了,刚还跟你爸说你是不是便秘了。”母亲坐在那里,搭着二郎腿,笑意盈盈的说道。
父亲脸上红红的,尤其是颧骨处,像抹了两团腮红,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已经十点,这并不是常态,通常父亲晚上七八点左右就会回来,要是单位没啥事儿,下班早点六点就到家了,像今天这么晚的,一个月也不会有几回。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即使我离父亲还有好几步远,也能清楚的闻到浓重的酒精味儿。
期间,父亲倒是没说啥,只是将衬衣扣子解开了一多半,露出小半个白亮圆滚的肚皮,然后端着母亲给他泡的茶牛饮。我向房间走着,听到背后母亲的声音,伴着电视机的广告声响起。“咋又喝这么多,一身的酒气,赶紧去洗洗……”“今儿个—-额,那个,那个那个谁,哦,对了,老刘,刘主任请客,人家啊,马上就要调走高升了,这不大家一起临走前送送,聚……”
父亲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解释着,似乎他才是今天宴会上的主角,好像马上被调走高升的是他。直到我关上门,客厅里的嘈嘈杂杂才被木门隔绝,屋子里再度恢复安静。
父亲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让我把那个相片中,鼻如悬胆,唇红齿白,一眼看去,就是相貌堂堂的文质青年联系到一起,用网络中的流行语,油腻中年人,真的很贴切,也许,可能,这就是中年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吧。门合上后,我听到母亲朝着我这边喊,她说:“小凯,洗洗再睡……”
可能吧,也许就是老套的那句话。我坐在书桌前,电脑显示屏泛出的蓝光打在我无悲无喜的脸上,我盯着桌面上大都市的夜景俯瞰图,火树银花的霓虹,万家灯火的辉煌,大街小巷间的车水马龙,如墨般的苍穹上月明星稀,夜色弥漫,阑珊意浓,一片繁华似锦,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如一个个发光瑰丽的宝石,与夜色交相辉映,熠熠生辉,璀璨如梦幻中才会显露出来。
这不知道是哪个技术高超的摄影师抓拍下的一瞬间,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灿烂一角,图的清晰度很高,辨识率很好,所占内存也不小,虽说是网图,如果单纯比较图片的成色,而不包含某种特殊意义,那弄个普利策摄影奖应该没啥问题。
只是不知道,在这繁华的表面下,黑暗的,被灯光与月光照不明的角落里,有多少腌臜与污秽,为人所不知,被人所不明。夜色下,黑暗似漆,如张开的无边大口,狰狞怒目,幽幽的注视着大地,窥探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我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盯着夜景图上的某个角落,沉思着,复盘着母亲身上发生的事儿,有些东西,某些事情,真的不愿往那种方向想。那里像是有一束刺眼的光,无数尖利的刺,让我连一点点不妥的念头都不敢有。
可现实总是适得其反,用力的,狠狠地,将我往不轨的方向推,难以遏制。丝袜上的裂痕、豪华的奔驰跑车、耳垂上的白金耳钉、雅居阁,这些种种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不是我要做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只是这些都不是直接的证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我甚至都自动的帮母亲想好了,一瞬间,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我又想到了年过五十的蔡德胜,想到了昨天下午校门口,他载着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女人,男人与女人只是性别不同,同样的事儿谁都能干……
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熊中升腾起难言的燥热,感觉自己像被闷在烧的发红的大缸中,下面柴火熊熊,炙烤着里面的我,郁结一时间化不开,憋在心中,却又难以发泄,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当真是进退维谷,跋前疐后。登上qq,和顾诗蕊聊了一会儿,等和她道过晚安后,我打开英雄联盟,肆意的耍了两把,两次力挽狂澜的超让凶横的发泄了一通。
大杀四方的快意使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直到结算完退出后,那股劲儿才渐渐退去,冷静下来后,连带着之前的烦郁一同卸去。我掏出那半盒白沙,拿出从‘佳乐友’回来的路上买的打火机点上。
尼古丁与焦油抚慰着我跳动的经,麻痹着反应过激的大脑。望着窗外的夜色,黑暗似乎又浓了一分,树叶沙沙的与空气摩擦,风似乎又大了。
接连抽了三四根烟,直到打了个哈欠,困意席卷,我才从椅子上坐起身来,玻璃窗开着,烟味儿都从窗纱网中散了出去,所以屋里的烟气也不算太浓,看了眼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过半,走过去打开卧室门,客厅里黑乎乎的,已然熄了灯,我摸着黑去了卫生间,经过客厅中央,还能问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精味儿。
打开卫生间的灯,脱下身上的衣服挂在一旁,我走进浴室,打开浴霸和热水器,将自己从头到尾的冲了个通透,热水缓解着一天的疲惫,其中更多的是来自心中的疲惫。
我洗之前看了下,地上有些地方还湿漉漉的,应该是父亲在我之前先行洗过,那一身的酒气,不洗个干净,母亲估计不会让他上床,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父母房内抽屉中的避孕套和伟哥,一时间脑子乱的很。
当我浑浑噩噩的从浴室中擦干抹净的出来后,路过洗衣机旁,发现脏衣篓已然空空一片,想着应该是我打游戏时,母亲将里面的衣服全部洗了,这么想着,我一转头又看向了那边不远处的垃圾桶,它还安静的杵在那里,只是上面除了套着一个干净的新垃圾袋外,也是空空如也,看来原先的垃圾也被母亲打包扔掉了。
我轻轻的关上卫生间门,同时关了里面的灯,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黑暗中,主卧紧紧闭合着,倒是通过下方的门缝,隐约透着一丝微弱的光线,并不太亮,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如风中残烛,似乎一吹就灭。
我知道那应该是主卧的小床头灯散发出的光芒,那灯可以调节亮度,最暗的时候就像将灭的蜡烛,这还是我在网上帮母亲挑选的床灯。
我走过客厅中廊,却并没有回自个的房间,而是来到主卧门前,屏息闭气,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贴在木门上,我双臂撑着门框,不敢将全身重量都压在门上,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了上去,里面很安静,一时间没有一点动静,我趴着不敢乱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上,俄顷,就在我以为里面的人忘了关灯已经睡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声响。
先是两声沉闷的撞击声,闷闷的,很低沉,然后又突然如平静的海面般波浪全无,大概有个五六秒,桄榔一响,实木床发出细微的尖锐的摩擦音,吱呀吱呀的,很急促,持续了一两秒,瞬间没了声迹,“哎——,好了,睡吧。”母亲的声音响起,温柔清软,似是对某人进行抚慰。
“呼哧,呼呼,吁吁吁……他,他妈的,今,今儿个太累了,不在,状态,嘘,哎—”父亲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说话依然舌头有点大,他喘着粗气,声音比母亲要高的多,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异常清晰。
我在门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像狙击敌人某阵地的狙击手,空气似凝固般安静,我连客厅墙上挂钟一顿一顿的走针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接着屋里传来啪的一下拍击声,很轻,我在门外听着像放响屁的声音,然后母亲说道:“哎,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