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在这种家属院中住过,那种1悉感扑面而来。深吸一口烟,吐出徐徐青烟,微风吹动,尼古丁是味道环绕在我的周身,麻痹着我的经。他停在了五楼,一声响亮的开门声从右侧传来,响彻在昏暗的老旧小区内,扩散着,如波波涟漪。
同时,老式的镂空楼道遮栏,让我从缝隙中捕捉到了那道由下而上的身影。等到同样响彻的关门声响起时,我吸吸鼻孔,将吸了大半的烟吐在脚旁,抬脚捻灭。
伸手抚了下头上的帽子,走进了楼门同中,声控灯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至五楼,我看着右侧这扇紧闭的大门,老旧,带着斑斑驳驳的褪锈,上面金属栏条中插着几根干枯的艾叶,下方门面上一张还算完好的福字倒贴着,门两边和门楣上边都贴着红底金字的对联,隔着门上的金属栏条和金属网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道内门,同样紧闭着。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这种笨重设计的金属门,现在再想买,只能去旧货市场扒拉了。
我深吸一口气,靠近金属门听了片刻,隐隐有电视机的声音传出,然后握拳笃笃的在门上敲了几下,那种金属蒙皮的震动感,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住在家属院中的情景,每次回家时响彻整个楼道的敲门声,带着吱呀酸牙的门页摩擦音,往事如风一吹而过,除了些许的记忆什么也没留下。
正如我所了解的那样,这种门得使劲儿的攮,里面的人才会听见。不一会儿,锁机弹起的声音从里门传来,接着里面的木门就被半拉开。出乎我意料的不是那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看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穿着粉色睡衣,上面印着卡通兔子图案。
她问:“你好,你找谁?”声音不大,软软糯糯的,似弱风扶柳般,显得有些无力。这时,从里屋传出的电视机的声音更加明显,是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一男一女两人对唱,至于是何戏种是啥戏词,原谅我,我是真的听不出来。
我看见不是预料中的人开门,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我,我找胡正平,胡先生。”我的嗓音有点哑,嗓子干干的,说出来的声音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请问你找谁?”女孩儿又重复问了一遍,接着她把里面半开着的木门彻底拉开,微微偏头,靠近外面的金属门。
她的眼极为澄澈,乌黑的瞳孔泛着润泽的光。我看着她,瓜子脸,五官端正,长发束在脑后简单的打了个马尾。引起我注意的是她小巧的耳朵上正戴着类似蓝牙耳机的东西,但形状上又和普通的蓝牙耳机不太一样,倒像是我小时候用的步步高复读机,听磁带时佩戴的环耳廓式耳机。
我自然不会认为她戴这玩意儿是为了练啥英语听力。于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音量也加大了一些,不出我所料,她盯着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里面突然传出一个老太太的喊声,问她谁来了,她扭头喊了一声:“姥姥,是找我爸的。”
适时的,胡正平的声音也从屋里响起,他说:“找我的?谁啊?”声音很大,叫喊似的。“不知道,不认识,就说是找你的。”
不一会儿,胡正平从里屋走到玄关处,女孩儿也回到了屋里,他脱下了西服外套,此时只穿着白衬衫,偏分的油头有些乱,穿着拖鞋,隔着门上的金属栏条缝隙,与我对望着。我看着他镜片后有些疑惑不解的眼,他也注视着我的脸。
鸭舌帽的帽檐很长,楼道内的声控灯泡散出的光照不透我帽檐下的脸,黑色的阴影覆在我的五官上。他处于屋内光线黯淡,但我却能清楚的同悉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处在门外被灯光照着,但他却看不清我的面容。
我们就这样相互注视了几秒钟,他才开口问我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找我干嘛之类的云云,眼中的茫然疑惑转化为点点警惕,眼皮眯起,看着门外的我。我望着他这张一皱起来,褶子生硬的脸,没有吭声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脱口说道:“我叫周凯。”
“周凯?……有点1悉。”他自顾的呢喃道。忽然,他看着我有些结巴的说道:“你!张钰……”“嗯。”我点点头,对他说道:“下来,有话说。”说完不等他反应,我就转身向楼下走去。
“哎,你……”他隔着门喊了一声,却怎么也没喊出完整的一句话。我自然不怕他不听招呼,都找到他的老窝了,这对他也是一种威慑。
果不所然,当我站在楼同门口又点上一根烟时,上面传来开门关门声,声控灯一下全部亮起,就像在迎接某种仪式般。下楼声清晰的从水泥楼梯上传来,沉闷又富有节奏,由上至下,从远到近,直至它的主人走出楼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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