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填满。
五彩的光晕环片儿状排列而下,打在我的眼中 ,顾诗蕊如花般灿烂的笑靥浮现在面前,几经模煳的变化后,她变成了一张成熟清丽而熟悉的脸,温婉的微笑冉冉绽放,那是母亲的面容,金黄色的光线中 ,她显得即熟悉,又陌生,像是蒙了一层看不见的雾,迷离又恍惚。
顾诗蕊走后,无事的我提前回到了少年宫的辅导班上课,又见到了那个敦实发福的祁阿姨。
暑假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的正轨。
我和父亲见面的时间也变成了一天中的早晨和下午七点以后的时间。
父亲似乎比之前更忙了,有时候晚上也不在家吃饭,好几次都醉醺醺的回家,不过心情状态都很不错,精神头更足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容光焕发,看着似乎都年轻了好几岁。
有次父亲浑身酒气的跑到我的卧室,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个未开封的盒子递到我面前。
他大着舌头含混不清的说道:「拿,拿着。别,别让你妈知道啊。」
我定睛一看,竟是那款我心仪已久的索尼头戴式耳机,原价两千多大洋,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折价,就这么意外的出现在了父亲的手中 。
这段时间,我感觉父亲似乎变了许多,没有了原本的那股暮气,整个人都雄心勃勃的,干劲儿十足 ,完全失去了之前那个混不吝的老油条形象。
我半张着嘴有些惊讶的拿过盒子,问父亲咋想着给我买耳机了,父亲闭着眼,似在养神,最后临出门前慢悠悠的说道:「不是你以前想要的吗。」母亲出差学习的这段时间,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给家里回个电话,更准确的说是给我通个电话,雷打不动,成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
每次都是那几个话题,我上课上的怎么样,家里有没有啥事儿,平时她不在家自律一点儿,按时打扫卫生,别养成啥坏习惯。
有次,我跟母亲通话时,说父亲这段时间比以前更忙了,变化也挺大,更上进,精神头儿更足了。母亲听后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笑笑说那还不好吗,母亲的反应我倒觉得没啥奇怪,只是谈起父亲时,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到那种说不出的古怪氛围。母亲的生日是八月十号,由于外出学习,这次生日就没法在家过,我只能用电话的方式问候身在外地的母亲 。
父亲今天提前说过晚上有个饭局,给了我二百块钱让我晚饭自己解决。
我说今儿是我妈的生日 ,父亲说知道了,上午就给她打过电话了,让我也打一个。
其实中午上完课吃饭的时候,我就把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母亲也在吃饭,与上次不同的是,背景音虽然依旧嘈杂,但似乎人数少了许多。
几个零星的女声总是不经意的抖落出来,分外跳脱。母亲的心情很好,说是在外面的饭店,几个要好的同事给她庆生,人不多,就五六个人。
她说话间,我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然后母亲的声音远离话筒,朝着远处吆喝了几句啥。
她问我是不是正吃饭,吃的啥,我说是,在少年宫门口的一家黄焖鸡店,她说你少吃点辣,本身就天热上火,还得上课教学生,保护好嗓子。
我连连应是,并表示你也一样,她笑着说你能跟妈比啊,妈这次是出来学习,又不是教课来了,坐那不吭声听着就行。
我说你们这也太爽了,跟旅游有啥区别。母亲哈哈大笑,说你以后要是当老师啊,说不定也能有此待遇。
正说着,安静的背景里突然出现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语气兴高采烈,我甚至能想到她脸上挂着夸张的笑。
「钰姐,干啥呢,快点儿吧,都等你嘞,等着你吹蜡烛呢。」
显然母亲为了接电话躲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突兀且清晰的回荡在这个小空间内 。
「哎,马上就好,我跟我儿子说两句。」
是母亲的声音。
「哦,这样啊,那好,那我先回去了,里面等你啊姐。」
那女声回道。
「妈 ,你先回去吃饭吧,等下班了,我再给你打过去。」
我说道。
「行,那咱晚上再聊。」母亲回道。
「对了,妈 ,我爸上午联系过你了?」
我不知道为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嗯,一大早,妈正上着课了,你爸打来了,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
「这样啊……」
我呢喃道。
「又不是啥了不得的大事,就过个生日 ,也没必要兴师动众的。搁以前啊,妈这一辈人,有几个过生日的。」母亲口气随意,轻柔的说道。
我看了眼时间,抹了抹嘴上的油渍,又简单的和她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印象中 ,小时候除了我的生日逢年必过外,父母似乎罕有几次过生日的,也就近几年,家里每年也开始给母亲庆生,之前多数是给奶奶姥姥姥爷过大寿。
父亲对自己的生日颇为不在意,按他的说法是打两个荷包蛋再弄碗面条一吃就行了,哪那么多讲究,多少年了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每年父亲的生辰之时,母亲就会按照他的意思这么弄,一度的让我误以为父亲从不过生日 。
晚上近十点,和顾诗蕊聊完后我望了眼漆黑的客厅,家里只有我一人,父亲的饭局不知道啥时候结束,拿着手机,找到通讯录里那个最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的响了十几声才被接起,我本以为是母亲又在和同事庆祝,一时半会儿没听到铃声,谁知接通后,那边出乎意料的安静。
隐约间,似有淡淡清雅的钢琴调子回荡开来,声音不大,旋律舒缓,我一度以为是我听错了,直到一个渐起的高音如水面上的泡沫炸裂开来时,我才真正认定确实有钢琴的演奏声。
「喂?」
是母亲的声音,音量不大,很轻柔,甚至有点儿小心翼翼的感觉。
「妈 ?」
我也同样以一个字回答。
「嗯,咋了,凯凯。」
她如此说道。
「没咋啊,上午不是说了晚上给你打电话吗。」
我说道。
「噢……」
紧接着短暂的沉默后,母亲笑了一下,说道:「瞧妈这记性 ,都忘了这茬了。」
语气中似有恍然之意,彷佛真的才想起来。
接着她又解释道:「这都十点了,妈想着太晚了,明天再给你回个电话。」
「嗯,你,回宾馆休息了?」
我明知故问道。
我感觉这次的通话,我有点儿语塞,明明刚才还和顾诗蕊口若悬河的大聊特聊,现在就像个口吃患者,费劲的从嘴里挤出几句没营养的话来。
「嗯。」母亲轻声应道。
紧随着又是几秒的沉默,随着我俩同时闭音,空气中飘荡的钢琴曲声显得更加突兀清晰。
「就,也没啥,今儿不是你生日 ,打个电话说一声,祝,祝你生日快乐。」
我有些磕巴的说完,连我都觉得矫情不已。
「嗯,妈知道了,谢谢儿子。」母亲语气平稳,声音一如之前那样,轻声道。
我不知道为啥她说话像是怕打扰到其他人一样,据我了解分配给每个老师的房间都是标准的单人套间,不存在像集体宿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