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些因素,省厅觉得事态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便准备对我从轻发落。
“你以为胡副厅长不想开除你小子喔?开讨论会的时候,他差点没背过气去。”徐远坐了下来,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说道,“而你现在的状态,是聂厅长跟我和量才定下的。夏雪平是带病休息,你小子是停止性质的休假,对于雪平来说算是奖励,对于你算是惩罚;你的风纪处处长职权,暂时得交出来了,不过你的警衔保留。后面的情况,等你休假之后,再做决定,所以暂时没有什么文书,不过你小子得有点心理准备:你这回,可是同时被胡副厅长和聂厅长给盯上了,知道吗?”
“聂厅长?”我又想起昨天在我公布夏雪平才是击毙艾立威的那名警察之后,当胡敬鲂愤怒离去时,聂仕明脸上的那个诡异的笑。“徐局,咱们聂厅座,是不是跟胡副厅座之间......”
“这是你应该瞎打听的么?”徐远看着我,对我拍桌子反问道。
我立刻闭了嘴。
“你啊,就好好陪夏雪平休假吧。等过两天雪平的身体好些了,你还得跟她帮我到处跑喔。”
“到处跑?去哪?”
“嘿嘿,公款度假,愿意么?具体的事情,过几天具体再跟你们俩说。”
“那好吧......”我想了想,对徐远说道,“局长,我还有个事——本来早就想跟你申请的。”
“什么啊?”
“你得再给我多开三张准假证明。”
“啥玩意?”
——在徐远听了我的详细要求之后,捏着打火机,差点就往我的头上砸来。
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行吧,你早先跟人家的承诺,我也不能让你失信于人、我也不好在这唱黑脸使绊子不是?从今晚开始你就跟雪平好好修养吧。”
我带着那两张准假证明回了宿舍,夏雪平正好刚刚洗完澡,还找了一件我之前洗干净的正装衬衫,反着衣领穿到了自身上。我把昨天的情况和徐远对我和她的安排大致跟她说了一遍,可她却是一副不太想理睬我的样子,对于整件事一个字都没评价,只跟我说自己饿了。于是我带着她来到了那家我常去吃冒菜吃小笼包的店,点了两份鸭血粉丝汤和四份小笼包。看着夏雪平吃得香汗淋漓,把自己的那两份包子和那碗老鸭粉一扫而光,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吃完了饭,给夏雪平送回家后,我又给张霁隆打了个电话,电话被自动转接到了宋金金的工作电话上。我跟宋金金表示急需见张霁隆一面,她便安排我直接来隆达集团总裁办公室。
于是我开着夏雪平的车,到了隆达集团上了楼,宋金金让我直接进屋。我以为张霁隆只是单独约见我一个,可一进办公室,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定睛一看张霁隆的办公室里,多了两张超大号的办工桌,办公室里此刻除了他在,杨小姐也在,而且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三个平均年龄都在五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而在我跟前,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背对着我坐在张霁隆和杨昭兰中间;而门口的矮桌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姿态优雅地喝着茶。
等我一进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看着他们每 一个人的面孔,我差一点忘了怎么呼吸。
“哟,秋岩来了。”张霁隆和杨昭兰看着我笑了笑,然后张霁隆示意我在门口附近的榻榻米上先坐一下,又接着让背对着我坐着的那个男人说着话。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那个喝着茶的女人对面,十分恭敬地对那个女人鞠了一躬。
那个女人没说话,只是温婉地冲我笑了笑。
看着张霁隆办公室里的这几位,我全身上下都是汗:这几位我可全都认识,而且至少说生活在y省的人应该全都认识。
正对着张霁隆的那个满脸褶皱、又高又瘦的光头,是执政党y省党部宣传部长米铭洋,他左手边那个留着板寸头戴眼镜的胖子叫虞孟覃,y省新闻局的副局长,执政党议员;而米铭洋右手边的那位梳着中分发型的眉清目秀的男人,是f市商会的副秘书长、凯莱国际的董事长魏喆,往年执政党在y省的选举经费,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由凯莱国际出资——他们仨的集体出现,基本可以代表执政党在y省的话语权了。
而那位背对着我的留着二八分短发,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来头更大了——他正是之前张霁隆跟我提到过的自己曾经老大陆锡麟的堂兄,y省大学经济学荣誉教授陆冬青。
说他来头大,首先是因为他是陆家唯一继承自己家学的人:
陆家祖父陆平是当年y省经济学学术界泰斗,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教授,当初国家以 教育部和外交部名义共同特邀陆平回国任教,后来聘用其为y大校长;陆平的四个儿子,老二是工厂的技术总总工程师,老三是曾经的省行政议会副委员长——也是后来因为参与政变,被自己侄子陆锡麟和张霁隆扳倒的那一个,老四是著名房地产商;但只有老大,也是陆冬青的父亲,继续在y大任教,当了商学院的 院长,也是y省著名学者,但是当年因为跟自己师兄弟争夺y大校长的职位,陆冬青的父亲积怨成疾,最终郁郁而故;陆冬青早年也是在海外留学,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的本科经济与社会科学双学位,多伦多大学的经济学硕士,在著名券商ec金融工作过七年,其中加拿大本地一年,新加坡三年,之后又被派回f市成为ec金融分区的融资部总监。在那场政变中,陆冬青发现ec金融在帮助政变集团洗钱,毅然决然将其揭发并果断从ec辞职,并且也协助陆锡麟和国情部扳倒了自己的叔叔。再后来,y省大学聘用其为经济学教授,因为自己父亲和叔叔的缘故,陆冬青恪守一个原则:只授课、不做行政、不参与政治。
然而,伴随着陆冬青在学术界的名声越来越大,他本人也成为了三个党派争相拉拢的对象,大部分人看重的是他的学术水平,小部分人看中的是他在学术界的影响力。可面对三个党派的衮衮诸君,陆冬青向来敬而远之,就算再令人眼红的高官厚禄,无论是来自首都的还是y省的或其他地方的,他都不闻不问,一心只是上课教书。
——可这一次,他居然出现在了张霁隆的办公室里,还跟那三位政客坐在一起,难不成他这次要打破自己的原则了么?
坐在我身旁这位喝着茶、穿着深蓝色休闲西装的优雅熟女,是他的老婆,同是也是布莱德公关公司的高级副总裁黄韵歆,她出名纯粹是因为本地的不少大型娱乐和商业活动都出自她的手笔,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十四年前和三年前的两届f市国际奢侈品嘉年华。一个专攻娱乐商业的公关人士,竟然也参与到了政治活动中。
面对这些大人物,我真心有点不敢喘气。宋金金看着我如履薄冰的样子,在一旁忍不住发笑。
当宋金金刚把茶水端上来的时候,只听陆冬青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
“当初我在加拿大生活的时候,。每天都有一个问题在困扰我——如果西方世界的普世价值真的有这么好,那么为什么同样是生活在多伦多湾街cbd,每天从证券交易所和皇家银行、满地可银行里出来的那些人,全都是西装革履、披金戴银,而那些人蹲在这三家窗沿下的找着避风角落、拿着tim hortons咖啡杯索要钢镚的人会衣不蔽体、风餐露宿,偶尔还要被警察拿着警棍驱赶?为什么这些人在这里,会被称为‘社会蛀虫’,而在国内,我们却把这类人成为‘扶助对象’?而为什么即便这样,在国内依然有人不高兴,而当他们走出国门、来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