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知道,做刑警真的没有在警校上课、做模拟案件那么简单——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不经过分局的磨砺直接让你来我身边,算不算害了你。”
“怎么就害了我喔?嘿嘿,我不是‘还抱得雪平归’了么!”我得意地说道。
“哼!把你美得......”她笑了笑,又突然严肃道,“待会见了劲峰,你可不能表现出来哦......毕竟咱们俩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嗯,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对着夏雪平安慰地笑了笑。
“你知道劲峰为什么突然要这么正式地请咱们俩吃饭么?而且还是去这么贵的餐厅?他要干什么啊?”夏雪平又一次对我疑惑地问道。
我倒吸着凉气,按着手边的按钮关上了夏雪平那边的窗户,我怕本来心思就不稳的我,再一着凉,车子也跟着开不好。我眨了眨眼,略怀忐忑地对夏雪平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电话里没说。我觉得要么是美茵的事情,要么......他是不是,因为上次跟你一起并肩作战,想和你......”
夏雪平看着我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和我怎么样呀?你想说什么?”
“想和你......‘涛声依旧’呗。”我忍着心里的苦,故意借用小品里的话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哈哈!”夏雪平忍不住彻底笑出了声,“哎呀,看来有你在我身边,以后我吃饺子吃包子吃肉饼,都不用蘸醋了——你放心吧小混蛋,不可能的!上次他帮我引刘虹莺出来,那还不是为了美茵他自己先着了刘虹莺的道?而且,以我对劲峰的了解,他要是真有那心思,他更可能会选择把我约到家里,而不是饭店!何况......”
夏雪平原本一边说一边笑着,但是话说了一半,到这个垦结上,突然卡了壳,她迅速住了嘴,同时斜着眼睛快速瞟了我一眼,接着就不说话了。
“嗯?‘何况’什么?”
“啊,没事......”夏雪平含了又含津唾,接着开了口,“我想说的是,‘何况’我跟他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之间的情谊早就淡了;他不也跟陈美瑭领了结婚证么,之前他忙工作、又受了委屈被抓进看守所,一直没时间为陈美瑭治丧,在他心里对于陈美瑭,应该还有未了余情。他不可能再对我动心思的。所以小醋坛子,你就放心吧。”说着,夏雪平还抓住了我的手,“就算是他想要 复婚,我也不会答应的。”
我的心房一时间,变得比这车里更暖。
——只是若不是为了跟夏雪平破镜重圆,那么父亲这么心急火燎地请我和夏雪平吃饭,又是为了什么喔?难不成是美茵考了什么好成绩了?也不能够吧,上次他和陈美瑭领了结婚证、给他高兴到愣是把自己灌晕,而且还请了张霁隆全家赴宴,最后却还只是在饭店大堂摆下一桌、让服务员用屏风隔开的,这次怎么就预定包厢了?
夏雪平看着我,仿佛窥破我的心思一般,对我说道:“好啦,别瞎猜了,你这孩子就是喜欢瞎猜。劲峰为了什么请咱们吃饭,去了不就知道了?反正不会是什么鸿门宴,你就安心开车吧。”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去哪可能一点都不念叨。然而,当我把车子开到靠近这家“麟港渔村”大饭店的时候,我几乎完全忘了心里的郁结——透过一层的大落地窗往用餐大厅里瞧去,满眼的金碧辉煌自然不用说,眼见着靠窗子用餐的那些食客面前的银盏瓷碗中冒着热气的汤羹粥酪、大盘小碟中的青红素肴、棕黄烩炒、香煎酥炸、生脍熟炙,我直接无视了门童保安的指挥,把车子整整当当压在了两个停车位之间的分隔线上。上学的时候,我便经常出去打牙祭、填口腹,一般的餐厅里,大堂点餐无论是否可口,那些菜品的卖相其实是永远都要比包厢上菜低上一个等级的;而这里的菜品,只是在大堂的看起来就如此可口,那真不知道父亲预定的包厢里等下要上来的菜品会好吃到什么样。
“嗳唷,何秋岩代理组长,擦擦你的口水好吗?你都多大人了,总让我见你这样!矜持点不行呀?”夏雪平敲了敲我的脑门说道。
我边揉着脑门边调整着车子的位置,然后对她问道:“我啥时候总这样了,不就这么一会儿么?”
“哼!还说喔......”夏雪平小声嘀咕式地问道,“你这小混蛋只要见了两样东西就馋,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两样东西?什么啊?”
“一个是好吃的......还有一个是我。”夏雪平双目透着一股小埋怨和挑逗,忍俊不禁地说道。
“说的不太准确:还有一个,是脱了衣服之后的你。”
夏雪平没说话,直接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
下了车,我和夏雪平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呼吸,然后我在前她在后,相互之间也疏离开一段距离,她保持着平常倨傲冰冷的气质,而我因为心里想着老爸和美茵可能都已经到了楼上,或者有可能就在我和夏雪平前后脚的距离,最主要的是我害怕父亲看出来些什么端倪,所以便装出一副礼貌而恭敬的模样,整个人也跟着谨小慎微起来:我不敢跟夏雪平的位置贴的太近、不敢跟她表现出亲昵的样子、我甚至有些不敢回头看她。这种状态叫我实在觉得有些别扭,哪怕是满酒楼的菜香酒醇,也阻止不了我愈发地怀念起几天前,我和夏雪平还能顶着“龙宇锴”、“荀惠柠”这两个马甲在陌生城市里毫无忌惮地牵手 同行的时光。
跟着服务员,我和夏雪平来到了父亲先前订的那个包厢——一间大过夏雪平单间 公寓的包厢,周围的墙纸、天花板的装饰都是复刻的《创世纪》壁画,挂衣服的开放衣橱上面,摆了两尊艺术品复制石膏像,一尊大卫、一尊断臂维纳斯;在包厢的正中央吊着一盏共有二十四只鸢尾花底座灯泡的枝型吊灯,下方是摆了三盏黑色三叉烛台和两捧什锦花束、铺好了聚酯纤维混棉的纯白桌布的大长餐桌,对着门口左右个摆了四张百合形状雕花钢架靠背椅。走近了一看,那三盏三叉烛台无一例外都是装饰品,但全是用煤精制作;而摆在座椅前对应的三碟三碗一茶杯,全都镶了金箔,摆在两边的点心勺、汤勺、骨叉、水果叉、餐刀和筷子都是纯银制品,而那只高脚杯,我虽然不大敢确定,但看起来应该是水晶而不是玻璃。
“我的天......我们家何老太爷是疯了还是发现金矿了?”看着这屋子里的装潢和桌子上的餐具,我不由得感叹道。
“是啊,他请我们俩吃饭,用得着把我们到‘美术展览馆’来么......”夏雪平也在震撼的同时觉得迷惑。
我想了想,对夏雪平问道:“该不会还要请别人吧?”
夏雪平点了点头,接着跟着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张桌子:“问题是,他要请谁喔,至于让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我了解劲峰,他是个挺节约的人,这样真有点不对劲。”
话音刚落,包厢门便又打开了,来人脚还没踏进包厢,便先听到美茵的一声感叹:“哇——”随后,特意把分头修剪整齐、还抹了发蜡,穿着板板整整的 浅灰色西式加厚毛喔风衣,却留了些络腮青胡茬的父亲,与穿着那件我以夏雪平名义买的女警制服棉袄、戴着一顶羊毛针织帽的美茵走了进来。小坏 丫头的脸颊要比以前尖了一些,再仔细一看,她整个人都要比之前瘦下来好多了。
“ 妈妈!”美茵见了夏雪平,瞬间笑逐颜开,猛地扑进了夏雪平的怀里。
“美茵乖!”夏雪平见了女儿,当然幸福得不行,搂着美茵的双肩抚摸着她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