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又一次炸开了锅:
“操!地方党团......一天天的哪哪都是他们!”
“可不咋的?这白天在外头扰民、晚上又不让人好好眯一觉,改名叫‘闹钟党’算了!”
“......也多亏有蓝党和红党,要不然让他们执政,我的天,这全国的老百姓可都不用睡好觉了!”
......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听到这些话之后,也总算明白过味来,自己刚才那样大大咧咧的行为有多不妥了。
看着他一脸窘迫,我是真觉得又解气又好笑,但毕竟这算是个政治人士,点到为止也就算了。于是我连忙站起身:“行了,各位,赶紧趁着没啥任务休息一会儿吧,万一等下还得忙活喔?都再睡一会儿吧。”接着我跟着那个男人走出了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门外,武兴国正满脸尴尬又焦虑地等着我。
“武理事长对吧?我就是何秋岩。受宠若惊,有什么事可以帮您的?”
“你......你真是何秋岩?这么年轻!”武兴国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也真不知道这家伙看不看电视报纸。
“嗯。如假包换。”我对武兴国说道,“我也不拐弯了,理事长,我知道您找我干嘛:您是冲着林梦萌来的,对吧?”
武兴国抿了抿嘴,艰难地点了点头:“对!”
“您刚才去找咱们副局长,我看见了。他说让我放人了么?”
武兴国摇了摇头。这么有点让我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刚刚我在沈量才办公室闹了那样一出,随后徐远又给他打了电话,所以现在陈春那边肯定是不会轻易被萧叡龄她们放走了;既然陈春走不了,那么林梦萌也注定走不了——伟岸的沈副局长,可是在媒体前放过话的。
“那您还来找我,又有何意喔?”
武兴国厚着脸皮看着我:“何代组长,我想让你帮着......帮着通融通融。这个林女士是我在南港一个朋友的......”
“您别说了!您在南港的朋友?您说的该不会是温先生吧?”面对武兴国,我心里的压力反倒要比刚才面对萧叡龄的时候小,“武理事长,这事我办不到,而且咱们市局里,至少在我重案一组,任何一个警察都办不到。天色不早,您还是回去吧。”
“外面在我的车上,还有个朋友想见你,是他给我提的建议,说如果徐远或者沈量才那边不行,就来找你试试的。何警官,跟我出来一起 见见那位朋友,聊两句怎么样?”武兴国诚恳地看着我。
我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被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这么邀请,我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但我有点没想到,武兴国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张霁隆。
“您这是给我出难题喔?”商务车门一打开,我便站在门口看了张霁隆半天。
张霁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随即对我招了招手:“你先上来,别在门口杵着,大冷天的,南方朋友受不了冻!欸,你脖子怎么了,被谁得?”
“呵呵,您问我,我问谁去?我晚饭那阵儿差点被人干掉!”我一上车,仔细一看,车里还有三个南港人,而且这三个人我都在杂志、电视和网络新闻上见过,清一色都是洪兴大佬:新任草鞋骆先生、白纸扇范先生,以及揸fit人“青城佬”。果不其然,他们这几位是先通过自己的龙头话事人蒋先生找到了武兴国,然后又通过武兴国找到了张霁隆,这才想着把我叫过来。
“唉,咱们这f市警察局,就这么个小庙,今晚还他娘的成了‘群英会’了——我说我见过您这三位大人物之后,我何秋岩是不是也该被画进《古惑仔》漫画里了?”我转过头,又对张霁隆讽刺地说道,“我说霁隆哥,萧叡龄萧 公子估计这阵儿还没走喔,要不把他也请下来一起聊两句?”
张霁隆却漫不经心地看着商务车里的饮料柜,对我问道:“维他柠檬茶、黑松沙士、怡泉 橘子水......秋岩,你喝哪个?”
“我刚水足饭饱,我现在不想吃不想喝。霁隆哥,怎么着你说吧。”我心里窝着股火看着张霁隆。
张霁隆马上转过身,自己拿了一罐怡泉 橘子汽水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后对我问道:“行,那我问你:林梦萌你能不能放?”
“不能放!”经历过这一晚上,我回到f市之后这几天积压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我也已经做好了此刻很张霁隆翻脸的准备,所以我大声吼了一嗓子。
“诶我的秋岩啊,”没想到张霁隆却仍似笑非笑,对我如此说道:“不能放就不能放嘛!你嚷嚷啥?行啦,我这边没事啦,你要是不喝饮料你就回去忙吧。”
“欸?”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是拿着吧,反正直接从南港送过来的——维他柠檬茶,爽过吸大麻,你拿去,你不喝估计你们一组那些女警应该有喜欢喝的。”张霁隆说完,直接给我手里塞了一打六盒的柠檬茶。
“你搅咩哇,张生?”一听张霁隆这么说,三位南港社团大佬的态度马上炸了,“你之前唔系咁讲嘅!你话你要帮我哋,等佢哋差佬放人丫!”
“系吖,一句说话就畀个靓仔返去,你咁样系跣我地喔?”
“张先生,之前您确实说过您要帮他们让警方放人的,可你现在这种态度,算什么意思?”武兴国也困惑地看着张霁隆,然后立刻拿起强调摆起架势,“您这样,不是在砸我们y省人的面子吗?”
张霁隆笑了笑,喝了口汽水之后,难为情地反问道:“三位,以及武理事长,我是说过‘帮你们问问’,但什么时候说过,我‘一定会让f市的警察放了你们要的人’了——请好好回想一下,之前谈的时候,我是不是......咳咳,我系唔系只讲咗帮你哋问吓,问睇佢哋‘可唔可以放人’?嗯?我已经说到做到了,我帮你们把重案一组目前的负责人约出来,这是我跟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能不能让他把人放出来,这是你们跟他之间的事情。人家差佬说了‘不能放’,不能放人我也没办法。”
“扑街!鞑子真系打靶佬!”坐在最中间的“青城佬”见了张霁隆如此这般打太极,忍不住骂了一句。我也总算看明白,张霁隆把我叫过来,其实是让我在陪他演一出戏。
“青城哥,您骂谁‘打靶佬’喔?”张霁隆瞪着“青城佬”,脸上也不再挂着假笑:“大概两个月之前,我去南方s市谈一笔生意,本来定下的s那家工厂的改制,由我们隆达集团跟江山资本接手,结果就在定价峰会的前一周,有人从我一个朋友身边的人,买走了关于我隆达改制的所有资料,包括升级技术的蓝图和我的底价。起初我以为是对手公司直接做的,后来经过一查才发现,背后居然有你们洪兴的人在中间做马夫、收回扣——而且还是您青城哥的手下干的,主动去找对手公司兜售,是也不是?亏你们洪兴堂口都写着个‘义’字,我张霁隆跟你们无冤无仇,却白白害我损失了将近三百万!我还真想问问,青城哥你在这上面到最后到底赚了多少钱?洪兴社现在就这么揭不开锅么?我张霁隆是个‘鞑子’不假,谁是‘打靶佬’喔?若不是看在老头子穆森宏当年跟贵帮十三姐的交情,哼,您以为,就凭着地方党团就能买我张霁隆的面子?”
“张霁隆!张......张总裁!......您这么说,您、您也......也太不讲情面了......”武兴国被张霁隆一番话就臊得变成了结巴,到最后干脆说不出话了。
偏偏张霁隆像挑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