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着这些话,看着眼前这张单据,我不禁为我的后知 后觉倍觉抱歉,同时脑子里也变得一摊浆糊......
我带着满身的对自己的怨恨和对夏雪平的万分抱歉上了车,拿出手机调出她的电话号码,但犹豫许久我也没把拨号键摁下。
她刚刚突然被一通电话叫走,那么此刻,她应该正忙着吧?我若是一通电话冒冒失失地打过去了,那么该不会是给她添乱吗?
而就算打过去了,我说该说什么喔?
——当我终于迟钝异常地明白了了美茵口中的,我对夏雪平做的“坏事”究竟是什么之后,我觉得我的一切饱含歉意的言语其实都是无力的,我甚至给自己下了审判:从今以后,在夏雪平面前,我再没任何解释、辩驳,以及任何带有自我色彩的权力。
我真的是对夏雪平犯了罪......
而且刚刚我还对她那个样子......对啦,我还因为她一脚给我踹下床去而犯了懵,以至于忘了因为这张单据上面的事情......不,刚刚我真的没看出来,我之前一直也都没发觉、没想起来......哪怕她是为了自尊也好、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也好,用来敷衍我的腹痛一整天,以及应该是真的发生了的她险些遭人暗算枪击,我知道了这些我都忘了去安慰她......我......
——我的脑子好乱......
我还是把她 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而之前我还在强行对她求欢——而且还是因为我出于对周荻的 吃醋而折磨她、去强行对她求换......
天啊,何秋岩,你还是人吗?
脑子一片混沌之际,我突然想起什么来,然后马上打了三个电话。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打通了。
“喂,小何警官啊?啥事儿啊?”
“哟,耿哥,今晚你在啊?刚刚给你们店里打电话没人接喔?”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一脚踩下了油门转了弯。耿哥是我总喜欢去吃麻辣烫、鸭血粉丝汤的、在市局东边那家菜馆的老板。
“诶呦我去,老弟,都没来得及啊!刚才忙活不开了都!......这不你们防暴组、总务处和制服大队的今天刚维持完cbd那帮闹事儿的吗?全跑我这吃桌来了——怎么?你今晚也加班?等会儿也要过来?”
“啊......那个什么?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想问问,你们店里的砂锅,口味不辣的,喝了能比较滋补一点的都有啥啊?”
“我这啥都有啊,除了你平时来看到菜单上写的,我这还有一大堆喔:高丽参鸡汤砂锅、当归牛肉砂锅、鲜笋蜗牛砂锅、海马猪蹄砂锅......话说你是准备给谁喝的?嘿嘿,是给小姑娘美容养颜的啊,还是给你自己补补的......”
“我是......给夏雪平喝的。”我抿了抿嘴,“最好是那种喝了之后补血益气的,您这有吗?”
“哟,孝敬自己母上大人的啊!那我看看啊......我这正好还有点益母草、还剩两只乌鸡,我给你来一只;剩下的枸杞、冬菇、大枣、芡实都是新鲜的,我再给你加一把鹿茸——别跟哥哥客气,我这儿鹿茸是常有的,这也算我对咱‘f市第一女刑警’的心意,怎么样?”
“那就麻烦耿哥了!”我叹着气说道,“那个......现在就做行吗?”
“给老弟你炖汤,那还有啥说的?不过老弟,你得多等一会儿!我现在让人马上清出来个灶、马上给你做,但是炖乌鸡这玩意比较麻烦,估计没一个半钟头不行!”
“没事没事,正好我还有事得先去处理一下,您不用着急。”
“那就成!炖好前儿我给你电话。”
电话挂断后,又忍不住拿出了那张折在一起的纸条:
“夏见,40岁,孕4周;医疗(检查)项目:无痛人流,费用:¥3500(自费/非保险)。”
4周......28天......
11月8号、11月7号、11月6号......
仔细算下来,那是在夏雪平击毙艾立威之后,我和她在她的单身 公寓里,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跟她进行了差不多两天一夜的性爱,撕破了我们俩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撕掉了各自和相互用“母子关系”四个字包裹在爱欲 之外的伪装,从我强迫她、变成她用酒精和体内生死果的作用 催眠自己、她化被动为主动、又到彼此沉浸彼此温柔彼此亲爱,甚至最后我跟她还都有点脱水和低血糖......
我俩在旅行的时候,还把那天定做我俩之间的纪念日;
而那天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带安全套;她在事后,也忘了去吃紧急药物......总之那段时间,直到后来的旅行,我俩都忘了提醒对方是否应该注意一下采用安全措施......啧,当然可能夏雪平是为了满足我的感受,故意忍着不往这上提......
——何秋岩,你作孽啊!
“人永远在清醒之后,才会发现自己是愚蠢的。”
这句话,是周荻当初在警专的时候,在宿舍楼后那片小树林里,跟我喝着他偷偷拿给我的两罐 啤酒的时候,说过的话——尽管我对周荻这个人的好感越来越少,但此刻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曾经的这句话又说对了。
然而接连两件事情,深化了我对自己愚蠢的体会之后,这种“清醒”,更加地让我头昏脑涨,更加地让我手脚冰凉......
恍惚间,在我面前突然倒下了 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来得及,却依然在条件反射作用下猛踩了刹车......
而我眼前的交通灯恰巧变红没多久......
我也没办法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撞倒了刚刚车前的黑影,我调节着自己不平稳的呼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从怀里拿出手枪拉开了滑膛又别到腰上,全身打着颤摁了“紧急停车”双闪,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不......不好意思......那个......您没事吧?”
我紧张地走到那人面前,那是一名看起来将近六十的老大爷。刚刚出发之前我因为某些东西猛然意识到两件事情,让我心虚无比,所以此刻对方还没回答,我却开始自责起来。
“哎哟!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哦!你个损色......你开车不长眼哦!大半夜的......我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还故意往我身上撞......”
那人一手捂着膝盖、一手捂着腰,半躺在地上连哭带嚎。
“不是......那个......真对不起啊大爷!那......怎么......”
我还没把话说完,对方立刻嚎啕着抢言,而且越嚎,声调听着越像“莲花落”:
“哎哟你个死妈东西!你开好车你就了不起啊!你的赔钱......爷们儿我本来浑身上下骨头就有旧伤,你这么一撞我根本起不来啦!我这半条老命今天就得交到你手里啦......有没有人管管啊!开好车的撞老百姓啊!哎哟疼死我啦......”
听着他这么恶心的开场第一句,如果换做以往的我,必然要对他抄起拳头的,但到现在似乎真的疑似我先撞了人。先伤害到了别人,被骂两句也实属正常,我便压住了脾气赶紧问道:“那......大爷,要不要先送您去医院?”
“去医院!还得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