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是夏雪平。我愿意相信夏雪平,而且她值得相信。”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
“嗯,就因为她是夏雪平,这就足够了。换做另 一个人,我可能比你更早就去怀疑了——我巴不得喔,你明白吗?如果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确实都是真的,那你觉得那天晚上我趁着她喝醉、吃了她的豆腐,她的心绪还会那样的复杂么?”
美茵说完站起了身,对我说道:“你们俩啊,明明那么在乎对方,唉......何秋岩,你好自为之吧。看你们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俩点吃的吧。”
我看了看美茵转身出去时的背影,心里甚是不解:以往这小坏 丫头是家里最不懂事的那一个,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居然能把一切的事情说得那么轻松,并且这是我第一次在听她说完话后,难受的内心会产生一种稍稍轻松的感觉;其次,我还真不知道她居然会下厨。可我看着她里去时迈着的踏实又轻快的步伐,却依旧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过多一会儿,美茵便又回到楼上,微笑着把我拽起身,又拉着我的手下了楼。夏雪平已经在餐桌旁坐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下了楼后,什么都没说,却只是等着我和美茵入座。中午丘康健给送来的那两碗玉米香菇鲜肉馄饨已经被美茵重新温了一遍,分成了重新三小碗;馄饨的旁边,各放这一大碗过水面,里面已经配上了切得整齐的黄瓜丝、葱花、油泼辣椒和陈醋;最中间摆着那份芝麻酱麻辣拌,旁边一大盆西红柿鸡蛋卤。
看着那盆西红柿炒鸡蛋卤,我不由得发起呆来。
“来,吃吧!”美茵吸了吸鼻子,似有些强颜欢笑地喜悦着说道,“也不知道我这第一次做饭,手艺怎么样。这卤汤的做法,我是按照陈嫂那家伙在的时候,我在一旁偷学的,又从‘瓜哥厨房’的公众号上学了点配方,没放糖没放盐,用蚝油和酱油调的味道。唉......我是一直想给你们做一次饭的,何劲峰何老太爷那家伙偏偏此时又在外地,哼,没口福!来吧,夏雪平,何秋岩,你俩也别愣着了,尝尝本姑娘的手艺怎么样吧!”
我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便伸手去端那盆炒卤,没想到刚一伸出手,夏雪平也正刚抬起手来。我和她对视一眼,寻思了一下,连忙把手放下,没想到她在这时候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美茵见了,先笑了一声,又长叹一息,随即站起身来端起那盆炒卤,拿着勺子给夏雪平面前的面碗里舀了一勺半,又给我的面碗里舀了一勺半,自己则舀了半勺后,回到座位上拌开了面条,双手合十道:“我先开动了。”
我和夏雪平各自轻叹一下,也拿起筷子拌着面前的打卤面——好一碗酸甜咸辣,还带点葱花与油泼辣椒中苦涩的打卤面。
饭后,美茵主动扛起了洗碗的职责,又连忙把我和夏雪平推进了一楼的卧室里,还自己读了半天的门,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我无奈,转头看了看夏雪平的房间——除了房间里摆放了两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和三个大纸箱,一切又都回到了她在月初跟我回到f市之后,刚搬进家里时候的样子,电脑桌上、床头柜上、衣橱里所有的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得彻底。
“你是真的准备要跟我分开,是吗?”我看着面朝窗子、背对着我的她,对她问道。
“嗯。”她冷冰冰地回答道,“从你外公那儿拿来的书,大部分就先放到这吧。我只拿走一些他的 日记、文件记录和手稿。剩下的书,我可能会回来再拿的,也可能就留在这了。那些书本、字画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你好好保存。”
“那你有地方去吗?夏雪平,你真的要这样吗?”
“这你就别管了。”
她冷冷说了一句,接着侧躺在了床上,背对着我说道:“我累了。等下美茵洗完碗筷之后,你也早点上去休息吧。”
此刻的夏雪平,似乎又回到了我刚刚与她在局里重逢的那时。
——或许这个样子的夏雪平,才是真正的她吧。
真正的她......
我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曲线曼妙又铿锵健美的腰身,脑子里竟然瞬间充满了在八年之前一直到今年九月份,在我我憎恨她的这段期间里我从别人那儿听到的关于她的重重流言:筛去了一些听起来就虚假得不能再假的说法,筛去了一些根本与她本人、与她的行业、甚至与人类社会都不怎么贴边的低俗故事,剩下的大部分消息,都再说她自从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远去、自己又经历了离婚、她自己又变得开枪不犹豫、杀人不眨眼之后,终日与她为伴的除了酒精 之外,就只有生存或死亡,那些稍微靠谱、听起来符合显示逻辑的传闻当中,她的身边,并没有一个异性的身影存在;
反倒是想想周荻那家伙,他曾经在警校当中有多少赞誉,相应地,就有多少桃色新闻;再细细想想,就连警专的那名女副校长都跟周荻传过花边新闻,而也在那时候去过警专、警院做过好几次报告的夏雪平,从未存在于周荻的任何故事当中......
虽然倒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可能......但是......唉......
只是那一字一句言之凿凿的 日记......还有那一帧一秒都让人坐立难安的视频和录音又是那样的让人无法不信以为真......
还有那今天刚刚被我发现的一张张哪怕是让旁人看了都会淫心大起、又徒生嫉妒的照片......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我愿意相信夏雪平,而且她值得相信。”
......
“起码,一个真正成熟的人应该会知道:一个离不开男人的真正的淫荡女人,在身边有一个无时无刻不献殷勤、又无时无刻不是机会去搞外遇的男人的时候,她是不需要在自己身上藏那么一个自慰工具的。”
......
“......呵呵,我还以为能泡到不少小妞的你有多聪明喔?看来你也真是个白痴哈?而且夏雪平也真是够狠,连自己儿子都唬!”
“赵格格,我说你他妈是真有病!——那天晚上,夏雪平在家!”
“啊?你再说一遍!”
“那天晚上,夏雪平在家!并且我也在家......”
在这个时候,我又突然想到了,再营救康维麟的那天,我在那家高档宾馆的电梯口,分明看到了一对跟夏雪平和周荻长得极其相像的情侣,他们的发型、发色、身材、着装,跟周荻和夏雪平都几乎一模一样,甚至那男人的声音,就像是偷走了周荻的声带安到了自己的嗓子里一样,并且,那天那个男人似乎还真的唤了一句:雪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真的把事情想错了吗?
难道夏雪平,到现在还在故意跟我演苦情戏;还是说,实际上她确实是跟周荻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的?
一时半刻我也想不通,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美茵困惑的那样,我和夏雪平,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只好又坐到了地上。
可看着那几件包裹,再看着从被窗雾花镶嵌住的玻璃透过来的晦暗光芒,镀上一层银蓝色的夏雪平,我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原委与真假,跟他要离开这件事相比,大概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不论她去了哪里,这次的离开,可能就是真的从 我的生活当中离开了。
就因为她是夏雪平,就因为她是我觊觎已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