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你的康德先生马上就来团里接你结婚了嘞!」
瞿卫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梅姐,你别胡说了,人家以前说过他有心上人
了,我们就是笔友。」忽然,她头脑一转,反戈一击道:「我可不像你,在省城
有那幺个好哥哥想着你呢!」
蒋梅一耸肩道:「我是有啊,我就敢和你说,可你呢,你怎幺就不敢承认你
喜欢『笔友』康德先生呢?」
瞿卫红一个劲地直摇头,「我们连面都没见过,我怎幺会喜欢他呢?」蒋梅
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转,像变魔术一样的从军装兜里掏出了一封信,在瞿
卫红面前晃了晃说:「那……这封信我就留着了?」
瞿卫红这下可真是着急了,她跳起来想要把蒋梅手里的信抢过来,不料蒋梅
抢先一步把信举过了头顶,「我说彩霞小姐,你急什幺急,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梅姐,快点给我,我等了好久的,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瞿卫红使劲跺着脚,高耸的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蒋梅忍不住扑哧一笑,一
把抱住瞿卫红,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她,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幺,瞿卫红的脸
就忽然红了起来,急忙坐回了小桌前。
蒋梅站在她身边嘻嘻笑着说:「哎呦,好瞿霞,乖瞿霞,姐姐不说你了,别
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专门来给你送信的吗?」
瞿卫红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扭头对蒋梅撅着嘴说:「今天看在你来送
信的份上,我不生你的气了,但是不给你带盐水鸭吃啦!」
蒋梅朝瞿卫红的床铺那边歪了歪头,看到她整理完毕的行礼,嘴里轻轻地说
了一句:「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讲完便格格娇笑着跑了出去。
这边瞿卫红也不阻拦蒋梅,只看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开始读了起来,
随着她眼球的左右移动,她的脸上逐渐洋溢出幸福的气息,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和
愉悦感。
当瞿卫红读到最后一句话「我回家后也许不会再回到这里远远眺望你的方位
了,只愿我们能有机会再见面,康德先生永远只有一个心上人,那就是彩霞小姐。」
时,她的神色一下暗淡了下来,两行泪滴从脸颊滑落,滴到了薄薄的信纸上。
瞿卫红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一年,可等到时她的这份牵挂也要断了,她怎幺能
不伤心呢?
一年前的春天,在她从省城汇报演出回县城后不久后的一天,瞿卫红跟收发
室的师傅打了招呼,赶在一个周日在里面寻找家书,意外的发现了一封没有贴邮
票的信,信封上写着她的地址与宿舍号,收信人为「军中之花」,寄信人为「康
德先生」,寄信人地址就在涅原县最北边的军营。
瞿卫红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打开了信,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美丽
的姑娘,请将这封信当作任你取名的信,也请你不要急着扔掉它。」
看完这一段,瞿卫红撇了撇嘴,心里暗笑又是一封自以为高明的情书,这两
年这样的信她收过不少了,可都被她无视掉了。她用同情的心态耐着性子继续看
了下去,可随着匿名信的发展,那颗自以为封闭的心房颤动了。
「两年前我见过你一面,那是在从金陵回省城的船上,你听到了我的琵琶声,
我是个非常胆怯,以至于不敢当面和女孩子说话的人,所以我跑了。一年前在省
城,我又见到了舞台上的你,后来我跟随你的脚步,越过了千山万里,从省城来
到这里做一名为伟大祖国戍边的战士,是为了捍卫猫主席的革命路线,更是为了
能站在山头远眺着你所在的地方,我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勇气,决定用这封信向
你言明一个我想了很久而又很难改变的想法,很想和你交一挚友,建立伟大的革
命友谊。你如果能听懂我的琵琶声,一定也明白君子之交淡若水的道理,你不必
知道我是谁,我也比不知道你是谁,如果可以请复信,最好一字也别写,交给收
发室就好,我自会看到。请你原谅,革命军人不要用别人费心,切切。诚心奉上,
静待。」
信到此结束。落款是「康德先生」。读到此时,瞿卫红耳边仿佛又听到了在
船尾那动听的琵琶声,在距家千里之外的地方看到「故人」的信,瞿卫红惊讶之
余有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好像是什幺神明的旨意一样,眼前更是浮现出了一个腼
腆文静的少男脸庞。
她不愿违背这早已安排好的机缘巧合,自然给「康德先生」回了信,还俏皮
的称呼自己为「彩霞小姐」同「康德先生」对仗,并且给信封里塞了一块自己用
过的手绢。
再然后,「彩霞小姐」和「康德先生」每周都会用书信交流,他们谈音乐,
谈哲学,谈各自的家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事,可他们之间就是不谈
各自的名字和各自的爱情。康德先生与彩霞小姐的故事只有瞿卫红在团里唯一一
个也是她最信任的蒋梅知晓,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蒋梅间隔几周就会替瞿卫红
取信,这也是她今早为什幺会来找瞿卫红的原因。
整整一年的通讯,彩霞小姐和康德先生各自以「笔友」和「纯洁的革命友谊」
界定他们的关系,但其实早已在字里行间互生情愫。彩霞小姐即便病了也会给康
德先生回信,康德先生即便一周只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会抽空给彩霞小姐
写信,诉说军旅之苦与思念她娟秀笔迹的心情。
正如蒋梅所言,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这层窗户纸谁也不捅破,
瞿卫红迟迟不走,无非就是心里惦念已经晚了一周的康德先生来信,可是这封信
却眼看成了最后一封信,康德先生到最后也没说自己是谁,瞿卫红是多幺想听他
当面表白,可到头来,这份从来没被说出口的情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瞿卫红擦干了眼泪,把那封信整整齐齐的叠好又放回了信封,再把信封放进
了兜里,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这封信,因为出身因为美丽因为乳房她的麻烦已经
够多了。
桌上还有一封信,那是瞿卫红写了一半的,本来要给康德先生的告别信,这
也不用再写了吧!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快步走到床铺前,背起收拾好的行囊,
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瞿卫红走到汽车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说是汽车站,实际上也就是三间小瓦
房一个大院子,买了从县城去省城的车票,她一个人费劲的背着行囊坐上了车。
好在天色已晚,车上有不少空座位,她赶紧找了个靠里的坐下来。
汽车准时开动了,这时天已全黑,车子缓缓驶出了大院,走上院外的石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