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生怕她反悔,目光还不时粘粘回望向她。
梅芳龄费劲地眯着眼睛聚焦在少年模糊的脸上,那隐隐熟悉的五官震惊得她说不出话来,往前跟了几步想要看个清楚,在目光触及沈琼瑛侧颜时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吓得连连后退,浑身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沙发上。
沈瑾瑜回来时,已是黄昏。
灯没有开,梅芳龄保持着惊吓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发呆,带来的行李箱和特产都放在一边,丝毫没有收拾。
梅芳龄像是被吓醒一个哆嗦,有些无措:“我想着你一个人过年孤单,就想来陪你过。”
沈思因为对这个儿子还有恨,这么多年不冷不淡的,不肯来。之前她还心有怨念,可现在她无比庆幸。沈思的性情比她刚正,这么多年妥协下来已经存了隔阂,如果一家人都在,她不知道这事要怎么收场。
当年那一蒂,在沈瑾瑜除外的每人心里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翳和后怕。
这么一会儿时间,沈瑾瑜已经上楼巡视完毕,站在楼梯关节处:“她呢?”
梅芳龄讷讷:“我把她赶走了。”
“她就这么走的?”沈瑾瑜面露不快,他没给她留下衣服,她连自己的手机都没带走,明显走的仓促且不愉快。
“一个半大的孩子把她接走的。”梅芳龄顿了顿又补充:“跟你长得特别像。”
沈瑾瑜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上楼。
梅芳龄赶忙追了两步,锲而不舍追问:“瑾瑜,她是谁?那孩子是谁??”
沈瑾瑜停下,似乎疑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就是你想到的那样,我姐生了我的孩子,我和她共同的孩子。”他一字一顿,无比骄傲。
猜到是一回事,被赤裸裸官宣又是另一回事。
这句轻描淡写的事实背后的代价,对于同为女人的梅芳龄来说,是显而易见血淋淋的重荷。
自然愈合的伤口被再度揭开痂,梅芳龄无法消化其中的信息,对女儿愧疚心疼到极点,又对如今这乱象绝望无力。
“瑾瑜!”梅芳龄声音尖利:“这个家好不容易才没散了,你不能一错再错!”
回应她的,是黄昏被夜色彻底吞噬后的无边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