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今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淑云一惊,登时想到了那张欠扁的大黑脸,有些不自在,眼游移不去看她,
“这...这是问的甚么话!娘亲当然是一个人...”
正要想措辞辩解一番,小恶魔凑得更近,直接环住娘亲的柳腰亲昵地贴了上去,闹得淑云浑身一紧。
“娘亲同许叔叔一道回来得,女儿都听见他声音啦!”
原来淑云二人行至大门口那会儿,昕儿都还坐在院子里静静等候着娘亲,只听见许淮山的声音又默默躲进了屋子里,怕娘亲会尴尬。
淑云听完女儿解释,一时心绪复杂,想着女儿小小年纪却成熟懂事,知晓照顾她的情绪,心受熨帖,又想到女儿心思这般细腻敏感,怕也是前夫和自己从前都没有呵护好她,让她无忧无虑...更何况自己可是因着偷享肉欲之欢才会同那浑人一齐归家的,觉得自己实在恶劣至极。
两相沉默,淑云叹一口气,迎着女儿等待的目光,还是决定更进一步问问她的想法。
“那昕儿觉得,娘亲...”
话未出口,昕儿却先行抱歉一声,打断道:
“娘亲和许叔叔很般配啦!许叔叔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对昕儿也是顶顶好!娘亲若是和他在一起,昕儿自然高兴的;娘亲若是无意,咱们娘俩相依过活,昕儿亦乐意之至。”
顿了顿,又瞅瞅娘亲脸色,认真道:
“无论如何,娘亲照自己意愿行事便是,其他人昕儿都不关心,昕儿只想要娘亲幸福...”
淑云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眶渐渐泛红,桃花眼蓄起蒙蒙水雾,伸手抱住女儿,感受着女儿轻柔的回应。
此时月色渐起,大小美人相拥在一处,此情此景,如诗如画,无比和谐。
良久,淑云似是想起什么,白日里按下不表,这会倒是能好好问问女儿,遂牵起女儿的手,手心对手心。
“好昕儿,你平日在书院除了念书写字,观棋赏画外,有没有在学别的呀?”这话问的委婉,只她实在不认为执笔能在手上磨出这样的茧来,她熟悉这样的茧。
昕儿这下倒是红了脸,欲盖弥彰地抽回了手,有些不自在地握拳道:
“没...没什么啊!在学堂里当然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了...嘿嘿!”说完还尴尬一笑。
“开刃的兵器可记得不能乱碰。”
姜还是老的辣,淑云冷不丁说了句。
昕儿闻言一愣,下意识回道:
“那是自然!昕儿用的...”说到一半忙捂住嘴巴,小脸涨成了苦瓜脸。
淑云得到了答案,心想果然如此,眼逐渐严肃下来,浑身气质清冷。
“蒋昕儿,看着我。”
...
昕儿在这样的娘亲面前一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忤逆的,乖乖端坐到她身旁,大眼睛老老实实望着她。
“昕儿啊,跟娘亲解释清楚吧。”定和书院里学的无关。
“是在何处,跟着谁,做了甚么,尽数说清楚。”
怕自己太过逼着她了,淑云顿了顿又补充道:
“娘亲不想让你沾染到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甚至危险的东西,娘亲害怕。昕儿也应当知晓什么是不该你做的事。”
昕儿迟疑了一下,又窥一眼娘亲脸色,还是选择全盘脱出。
“是...是娘亲前去青州那段时日,昕儿每日散学后,在跟着许叔叔学...学武功。”
淑云两眼一黑。
而后紧闭双眼,素手轻捏眉心,沉默了一阵,仿佛在尽力想明白这句话包含的内容。
“你说什么?许淮山?教你武功?”
少女点点头,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一脸坦诚,尽量让自己显得老实巴交。
......
母女俩秉烛夜谈了许久。
谢淑云这才知晓女儿先前为何给许淮山一个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对她顶顶好的评价,原是这两人早就沆瀣一气!许淮山这浑人每日还带着各式未开刃的兵器来让女儿试手,一一教她使用,从中为女儿挑选出了与之最契合的短剑,再者更是傍晚时分雷打不动带着女儿开蒙武艺,至今已有一些时日了。
而最让她头疼的是,这一切竟是女儿主动要求的!
以往她只知女儿大大咧咧,活泼好动,也不似寻常人家教养的那般温文尔雅,喜漂亮衣裳,爱舞琴弄画,却也万万没想到她竟胆子大上了天,十二三岁的良家少女居然拿起了兵刃!
这在谢淑云看来是万万不能的。实在不能怪她自私狭隘,一是她从小都是在家族中受到青州谢氏传统的家族教育,二是舞刀弄枪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该做的事,三是自己如何都不能接受女儿可能因此遇到任何未知的危险,若是女儿真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以至于女儿壮起胆子跟她诉说自己的想法,又是如何如何说些不知从哪学来的“女儿有剑心亦能仗剑走天涯,上能报效国家下能惩奸除恶云云...”谢淑云完全没有听进去,也不愿听。
“娘亲!好娘亲~您听昕儿说几句行嘛,求求娘亲了~”昕儿眼见晓之以理行不通,复又撒起娇来,试图动之以情。
她眨巴眨巴眼睛,声音绵软,尾调娇柔,谢淑云吃不下她这招,款款转过身去看她。
昕儿遂继续道:
“当今圣上抱恙已久...”
开幕便语出惊人,吓得谢淑云作势就要去捂她的嘴。
昕儿灵巧躲开,压低声音正色道:“哎呀,娘亲且听女儿说完!”
“有何不可说的嘛...天下人都知晓,两年前柳大将军畏罪自杀,暴毙于大理寺天牢中,传闻是与朔国皇子勾结,设计残害我大祈百姓。而后便是武侯柳家一夜之间被大火摧毁殆尽。”
昕儿言及此处难掩悲伤,语气带了一丝义愤填膺的意味:“可圣上抱恙已久,太子羽翼渐丰,柳家明站太子一脉,柳大将军在朝中势如日中天,圣上如何会不忌惮?怕不是凭白遭了莫须有的罪名,明眼人都知这是鸟尽弓藏了!”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朝廷秘辛,荣川往东又与京城所在的雍州接壤,消息灵通,这类话题也常常是男人们喝酒饮醉后的谈资,谢淑云虽是一介女子,称不上多关心国家大事,亦是有所了解。当年武侯家灭门之事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对此人们众说纷纭,淑云也是蕙质兰心,这会儿倒和女儿看法一致,那柳家自大祈开国以来便是朝廷重臣,代代立下汗马功劳,必不能是勾结谋反的。
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至于柳琮山柳大将军,自然是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人物了。身为柳家嫡系长子,年少习武,十岁进军营,十六拜将,二十岁即统领号称天下第一雄师的柳家军,其间功勋无数。
传闻其一身武艺更似天下凡,刀枪棍棒样样精通,兵刃所至无人能敌。北域大举进犯后,亲率柳家军直取敌后,只三年便以雷霆之势攻至北方腹地的重镇封阳,迫使朔国赔款议和,后由今上钦启威大将军号,授一品职,一时间风光无限,无人能出其左右。
——可惜太过展露锋芒,不知收敛,还主动站队,参涉到皇家纷争之中,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谢淑云心想,明明她一介女子都懂得的道理,缘何这男人会不懂呢?颇有些不对劲,莫不是脑子全用来打仗了?还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