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呸呸呸!俺又说错了,对不住对不住...”
“小子!再要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叔叔可要向你讨教一番了。”中年侍卫稳稳端坐,适时环臂出声道。
“实在抱歉!是俺不对!俺也不晓得浪个回事,看到介个...姐姐,就忍不住想喊娘亲...俺真滴没得恶意滴!更不是贪图姐姐美色...”汉子本就喝了烈酒,此刻大黑脸更是红云密布,诚诚恳恳低头认错。
淑云黛眉微挑,还是那般温温柔柔问他道:“你年方几何?可不能平白无故把妾身叫老了呢。且...你可瞧仔细了,妾身果真和你娘亲长得很相像?”说罢还刻意扬了扬俏脸,大大方方让他看。
那大汉这会儿倒是始终撇开目光,丝毫不敢放肆,说话瓮声瓮气,老老实实地回道:“俺今年十陆...”
“这他妈十六?”一旁的年轻侍卫一个没忍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休得无理。”淑云冷声斥道。
眼前这汉子虽说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一身白色短打微皱,像是洗了又洗的,可眉眼间仍带了几分清秀。淑云回想当初第一眼见到许淮山,也觉得他应是与自己年岁相仿,深邃眼眸更是像经历过世间沧桑一般,教人捉摸不透,后来得知自己竟大了他五岁有余,还郁闷了好一阵子——倒是她谢淑云老牛吃嫩草了!
虽说淑云自己是天生丽质,三十岁带个娃瞧着像个花信年华的娇女——忽略那几处轻熟女子特有的丰腴和为人母十余年的稳重自持的话。
大概是这类莽汉的通病吧,显老。
淑云想着那浑人,心里莫名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焉儿坏。
“阿嚏!干他娘的,老子最近咋总是莫名其妙打喷嚏...”浑人如是道。
“嫂嫂想你了。”柳明川的奉承脱口而出。
“...有道理。”
“嘿嘿,么得关系。俺娘其实和姐姐您长滴没愣像,俺只是jo得灰常亲切。姐姐像仙女一样,俺第一眼看到姐姐笑就像小时候见到了俺娘笑,恍惚间把姐姐认成了我滴好娘亲。哎,阔嫩也是俺老是到外面跑,开始想俺屋里人咯...”
淑云闻言倒是欣然展颜。她对旁人夸赞自己容貌昳丽、才华横溢云云,往往不以为意。倘若带了“好娘亲”之类的字眼,却恰恰是正中下怀,是她这女儿奴引以为傲的。
“如此倒是妾身之荣幸。唤姐姐颇有些无厘头了,要落人笑话,你若不嫌弃,便唤妾身一声小姨吧!妾身的女儿较之小友也就年幼个三岁上下,可不好占你便宜!”
“嘿嘿,那俺却之不恭了!俺就单名一个越字,越俎代庖滴越,小姨怎么喊都成!”
汉子眼清澈,晒得黑红的脸带着腼腆的笑容,脸颊光光洁洁无甚毛发,这时节倒是能瞧出几分青涩来。
分明也是个孩子啊...应当是家里清苦,故而早早独立的。
叫越,还特地补充了越俎代庖这种词汇,估摸着是真名了。
淑云心里想着,又笑道:“越哥儿小小年纪便生的如此威武不凡,又是孤身一人在外闯荡,是个有担当、有本事的好男儿呢...不知可否聘请你这好男儿护送姨姨一趟?漫漫江湖路,咱们便算是结伴相随一场了!”
佳人全然不见扭捏,如此落落大方,谈吐间甚至带了些江湖儿女的味道,又是盛情相约,苏越这走南闯北的莽汉自是喜不自胜,丝毫不敢怠慢,也不细想这美人带了三个侍卫缘何还要再聘请他,只连声应好,又恭敬道:
“小姨谬赞,聘请是谈不上哩!俺愣个粗人能喊您一声姨都是俺高攀了,以后自然当您是俺滴亲姨,浪么能收钱嘛!”
淑云又掩嘴轻笑。
这二人你来我往,三言两语便敲定了关系,侍卫们还有些懵,不过想来自家小姐是个眼明心亮、颇有主意的,这小子看着也挺老实,大不了路上多担待着点儿。
“锵锵锵锵~打扰片刻,小店招牌的凉拌卤肉细面,酸甜可口的擂黄瓜,附赠一壶柠檬水,大小姐、三位好汉,请~慢~用~~”掌柜亲自端着上菜盘飘然而过,矫情的尾音拖得老长。
谈话就此中断,汉子手执小盅,给他那坛烈酒收起了尾,那架势着实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
淑云保持着一贯的优雅,这厢细嚼慢咽、小口轻尝,却又不显做作,甚至能让旁人感觉她吃得很香。
已是天朗气清的正午时分,人又吃饱喝足,便只觉清气爽,畅快淋漓。坐着与百无聊赖的掌柜闲聊了一会儿,淑云吩咐侍卫连带着汉子那份一道划了账,这才起身告辞,早就空了酒坛的汉子也一边道谢一边出了门。
“下回还来哦~”掌柜慵懒地倚在店门口挥舞着手帕。
“自然,姐姐快坐着去,莫要累着!”淑云回首眨巴眨巴眼睛,那一瞬的顾盼生辉差点叫那掌柜看呆了去,几人缓缓行至栓在路边竹林的马车旁。
“越哥儿的马儿栓在何处?”淑云问道。
“嘶...姨啊,您咋晓得俺是骑了马儿滴?”
“哼哼,没马儿怎的叫你随姨上路啊?姨是马车出行,却没有多余的马儿!”淑云素手一勾,莲步轻蹬,极其熟练地上了车沿,而后侧首,美眸里尽是从容了然,补充道:“猜的,姨还猜越哥儿是个镖师,响当当的练家子,此回约莫是随人大老远跑完这一趟青州的镖,拿了赏钱路过这小店消遣呢!”
汉子这才张大了嘴巴,一张黑脸满是难以置信。
“噗...这下真不敢小瞧你小姨了吧?小姨‘闯荡江湖’的时候也就你这般年纪,这双眼睛算是见多识广了!”淑云语带俏皮,
“虽然嘛...姨是因着贪玩,越哥儿则要辛苦得多!”
汉子这才从惊讶中缓过来,看向自家“亲姨”的眼里更是带了敬佩,心里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淑云接着道:“方才在店中无意询问越哥儿姓甚名谁,也是略知晓些行情,听闻干你们这差事的,久而久之难免招惹出些仇家,故而在外多是化名,轻易不透露身份住址,饶是如此,越哥儿还是主动告知,小姨受之有愧呢!”
汉子忙摆摆手,轻描淡写道:“小姨这是浪个话!俺出门在外稳滴很,接滴都是正经活,凡事也都留一线,没得甚么仇家滴!俺啊,干脆给您交个底,俺姓苏名越,家住湘地西北,屋里头就俺和俺娘,俺qo实是个走镖滴!”
却是隐去了其间种种艰辛和不易。
“谢淑云,青州城谢氏,唤我云姨吧。”淑云干脆利落道。
二人在这处相视而笑,一腼腆憨厚,一温柔淡然,却颇有些相见恨晚的味道。
“那女人走了。”二楼一间厢房香烟袅袅,其间有人对坐饮茶。
这两人皆是身材高大、仪态端正,其中较为精瘦成熟的男子漫不经心道,“出了岔子可是你的问题哦?”
“切。”对面的便装青年不以为意,掌着小杯晃了几晃,答非所问:“茶可真是个好玩意,清香四溢,提解渴。”又想起方才美人入院时的惊鸿一瞥,补充道:“这里的女人也是颇具特色,方才楼下这两个便是各有千秋,怎么形容的来着?‘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呵呵,传言这中原女子多是含羞带怯,今日所见倒有些出入,不过合我胃口,回头弄几个玩玩得了。”
精瘦男子也不接他话茬,只嘲弄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是这么用的,蠢货。”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