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道不出相思片缕。『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柳大将军思绪飞转,很快移开视线,不再赤裸裸地瞧那日思夜想的人儿。
「小娘们儿这时候出现,莫不是上天要坏我道心...」
竟是这样想了。
淑云注视着转变得有些生硬的男人,睫羽忽闪间敛去了晶莹泪光。
玉长瑛把玩着茶盏,尤自说着:“惊鸿一面,刹那花火,旁人不知,我可瞧清楚咯!”
“少得意忘形。”淑云笑道:“为将者当如是!公私分明,大善大善。”言语间尽是温婉大气。
可长瑛和眼前的美人打了十多年交道,能不了解她?瞧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分明憋着坏呢!
谢家母女芳名在外,玉长瑛却知道这俩都是芝麻馅儿。
“诺,要不...小女子也丢一个?他大概会接罢...”
美人摘下了腰间的青色香囊,一下下地在手心掂着,眼波流转间颇有些跃跃欲试。
「果不其然。」长瑛心想。
“恃宠而骄,不怕惹来麻烦?”玉长瑛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又熟练地把胳膊肘搭上去,架势足像个女纨绔:“你且扔,稍后若是有小娘子来围堵这茶馆啊,咱师徒二人呢,就搬俩小板凳,哎!就往那儿一坐,就坐那嗑瓜子、看好戏。”
看着师父还是那般“为老不尊”,徒弟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头笑笑。
“出息!得亏咱小夏没被你带歪了去。”
淑云瞥她一眼,美眸所及尽是风情。她不待长瑛反驳,玉手潇洒一扬,把窗子撑到最开,居高临下,干脆利落地朝男人掷过去。
“走你~”美人俏皮如脱兔一般。
柳大将军瞪大了双眼,却还是下意识稳稳接住了香囊。
那香囊小小的一个,上面纹了淡雅的天青色祥云,一眼便能瞧出其主人是谁。男人将它轻轻握在宽大的手掌里,如视珍宝。
大将军其人,泰山将倾且不色变,这厢却无奈摇头,笑容里尽是宠溺,分明一副入了温柔乡的模样,围观的百姓皆是看傻了眼。
有那眼尖的循着香囊投掷的方向望过去,那不知何时悄然合上的窗子还在轻微晃荡,柳琮山这才后知后觉地冷下色。
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
「淑云啊!见了你,爷们儿竟会喜形于色尚不自知。」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便是引颈受戮矣!
柳琮山旁若无人地将香囊纳入怀中,动作轻描淡写,仿佛无事发生过。
方才的一幕令得人群中议论声渐起:柳大将军这回居然肯在万花丛中择了一朵,实乃前所未见。
附近已有不少人对着茶馆二楼的支摘窗指指点点,消息窜的飞快,目光越聚越多,人群里有人骚动起来。窗后的“始作俑者”起身理理裙角,不急不缓地走出厢房,朝一楼大堂里静候着的两名侍卫挥手示意。
“愣着作甚?我去结个账,你们先从后门跑路。”淑云回头看着挚友,调皮地眨眨眼。
“装完就跑,云儿你可太出息了!”
另一边,打头的队伍在朱雀台下整整齐齐排开,柳琮山翻身下马,卸甲纳刀悬于武月的银色戎鞍上,沿着旋梯大步登上了高台。高台正中央翘首以盼的霞色倩影映入眼帘,铁打的汉子虎目竟微微湿润。
这位年轻的大将军英姿勃发,气宇轩昂,龙行虎步而去,将袍潇洒一挥,在高挑丰满的美妇身前单膝跪下。
“殿下万安!末将柳琮山特来拜见...”
话音未落,姮萱便俯下身来,只见那修身裙袍下的玉腿自膝盖处微微曲起,随之紧绷的霞色软缎霎时勾勒出隐藏在布料下的曼妙曲线。
近在咫尺的柳大将军匆匆把视线压得更低,盯着娘亲裙角上高贵而秘的赤金印花微微出,却突然两眼一黑,一张大脸猝不及防埋进那温软香腻之处。
原本在一旁欣慰点头的柳啸渊同样两眼一黑。
“唔...殿下...礼不可废...”柳大将军在姮萱波涛汹涌的怀抱里闷声道。
“臭小子莫动!小没良心的,让娘抱抱你...”
柳琮山哭笑不得。
熟悉的芬芳,任性的语调,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果真是他那自由散漫的公主娘亲。
三年离家,一朝得归,柳琮山恍惚间愣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到底是血脉相连,八尺有余的威武男儿在这一刻也是鼻尖一酸,彻彻底底放松下来,细嗅着娘亲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柳侯爷冷眼瞧着自家儿子起起伏伏的胸膛,拳头硬了。
“咳咳...”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柳琮山只差没浑身一哆嗦,忙红着脸抽身开来,再一看,娘亲身边那高高大大的侍卫不正是他家老子?
莫名心虚。
不过他爹怎在此处?这身打扮又是做甚?
柳琮山尝试以眼询问,柳啸渊却只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父子俩电光火石间便默契地错开了视线。
「这里有老爹何事?约莫是有别的安排罢。」柳琮山索性忽略了他爹。
若无允许,柳琮山从来不会掺和他爹的事。确切来说,日理万机的柳侯爷在外向来以铁腕着称,为官为将皆一丝不苟、我行我素,从前又权高位重,莫说承其将职的柳琮山,明面上便是皇帝,干涉侯爷行事之前都要先思量三分。
这也是当初皇帝不念亲情旧情,果断拿柳家开刀固权之时朝廷上下虽是惶恐,却并未有太多意外的原因之一——历史上功臣名将若是势头过甚,似这般被鸟尽弓藏者可是不计其数。
众人远远低估了皇帝的胸怀格局以及私下里对柳氏父子的了解与信任程度,也低估了皇帝对妹妹的宠爱——私底下爱妹妹胜过爱自己,这样的皇帝怎会和她反目成仇?
皇帝倒是为柳啸渊夺走了妹妹烦恼过。
李姮萱是天家最耀眼的明珠,作为兄长的李焕延打小就认定天底下没人配得上姮萱。自某时起,妹妹却跟喝了迷魂汤似的,莫名其妙对他儿时结交的好兄弟死心塌地了,这件事让皇帝久久不能释怀。妹妹非其不嫁,而兄弟一表人才,如今是他的左右手,还身居高位,门第也够得着,皇帝只好应了这门亲事,却是有苦说不出,觉得被兄弟暗戳戳捅了刀子。
他有时会想起这样一些情形:
“方才母后唤来的那位公子,眉清目秀,仪态倒是过得去,可惜儿臣逢人行诗作画就头晕,实在是腻歪了。这样的才子京城一抓一大把,无趣得很——至于相貌嘛...这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儿臣不愿落于俗套。”
“你这小不点儿,人小鬼大、说话一套一套的,母后替你筛了这么些青年才俊出来,横竖每回相看你都有理由搪塞过去。”
“哎呀,儿臣就想陪在您身边,孝敬您一辈子!”
“少油嘴滑舌,你今天非得说个喜好。若想糊弄母后,便莫要赖在母后这里睡!”
“好吧好吧~”姮萱眨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硬要说的话...嗯...人家还是欣赏那些话本子里征战四方的大将军!他们才是真男儿,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多威风呀...嘻嘻,儿臣以后若是遇见这样的男子便挑一个满意的抓回来!”
细细回想,妹妹那时偶然说出的玩笑话已是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