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玉玨解了下来,递给了席夙一。
他接过去,同上回那样很仔细的看了一看,便还给了我。但这次他是直接帮我给戴回到脖子上。
「这是很好的玉…」就听他说,「你要收好。」
我怔了怔,才点点头,想着能回房里了,可见他好像还没有要进房的意思,就也不敢动作。
「你…」
他像是犹豫了下,最后只是摇摇头,让我赶紧回房休息了。
四十八
冬至一过,日子过起来实在飞快。
大约是年关将近了,书院的功课考试也越来越多,几乎没有空间的时候。
天气变得一整天都是冷颼颼的,不只白日起床难受,夜里唸书也一样扛不住;房里头让炭火给烧得暖溶溶的,坐在书案前翻书,我总是翻着翻着就打起盹了。
几乎都得让傅宁抒喊起来,然后要我到床上睡…
实在很佩服他呢,一样是看书,怎么我看着看着就想睡,他一点儿都不倦呢?就像现在也是,我打了个呵欠,心里忍不住滴咕。
「想睡就睡,别硬撑。」
傅宁抒翻着书,看也没看我,出声说道。
我唔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忍住一个呵欠才说:「可这篇我才看了两遍…」唔,好像是三遍才对。
怪…都看这么多遍了,怎么老记不住,回回再看,回回不熟。之前写信给王朔,问了怎么记熟书里内容,他说读多点儿就熟了,但还是不怎么熟啊。
而听我这么说,傅宁抒没有回应,只又翻了一页书。
对于唸书的事儿,要是我没先问,通常他不怎么说的。一块儿住了大半年,晚上回来,从没听过他催促过做功课。
写在书上的另外註解,也是问了他后,我写不来,他看了才乾脆解释完后,又再写了一些上去。
好像…他主动来教的,只有习字那一次。
我不禁往傅宁抒手上翻着的书瞥了瞥,他按住了书封,看不见书的名儿,不过估计是讲课要用的…
正想着,就见傅宁抒把书闔上,然后往我看来。
「你有时间发呆,还不如去睡了。」他说。
我不由憋闷,放下了书,咕噥道:「我没有发呆,是在想事儿…」
傅宁抒慢慢的收拾起案面的东西,然后淡淡地道:「你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能想的,早些睡了,以免精太差,反而写不好卷子。」
我喔了一声,把自个儿的东西稍微收拾过,下了椅子往床边去,两三下脱好棉袍和外衫,就赶紧鑽进被窝。
虽然房里让炭炉给烘得热气溶溶,可被子内没放暖炉,一样是冷冰冰的,我鑽进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拢紧被子,眼睛闭上。一会儿,耳边听见几声细微的动静,不禁又睁开来,就见房里的一团漆黑,感觉床侧有人也拉了被子躺下来。
我侧翻过去,眼睛还没适应黑暗,看不太清形影,本来想挪近一点儿,又觉得不好意思,因为睡相太差,每次睡一睡,醒来老是发现又佔了傅宁抒那儿大半位子,原来睡得这头空得很。
幸好傅宁抒的睡相很好,不然两个一样差,岂不是要滚到床下了嘛…
我想像起来,就觉得好笑,可又不敢笑出来,只好捂住嘴巴,然后再躺平回去,闭起了眼睛。
但只一会儿,我又睁了开,方才冷了那么一下,睡意被退去了一点儿,一时睡不太着了。
我再闭上,又侧身翻向床里,但躺了一会儿,被压住的一侧胳膊隐约发麻起来,就又翻了回去。
唔,真是睡不着了…
我对着黑漆漆的顶上瞪了大半天,忽然想起前些天王朔信上提到的事儿。他说,过年的时候,要同他的师父一块儿去京城。
京城…以前这个词儿最常听村长家隔壁的柳大哥说起,说那儿如何繁华热闹,每个人每样东西又是如何好看漂亮的。
真好…我不禁咕噥。
「…滴滴咕咕的在说什么?」
傅宁抒的声音忽地响起,在黑暗中听起来有点儿朦胧。
我吓了一下,连忙转头过去,不过一团漆黑,压根儿看不真,瞧不见他睁眼没睁眼。
「先生…」我囁嚅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傅宁抒没说什么,只是问:「睡不着?」
「有一点儿…」我不好意思的低声。
傅宁抒没再作声,不过我觉得他还是醒着的,好像也没怎么不高兴,就忍不了满脑子的念头,直想说一说。
「先生,王朔昨儿个信上说,过年时他要同他师父去京城呢,真好。」我说起方才想到的事儿,又想起以前听来的,就又道:「以前,我听村里的柳大哥说过,京城很热闹,那里不管什么东西,或者人…全都很好看很漂亮的。」
听了这句,傅宁抒口气淡淡的出声:「…还可以吧。」
我咦了一下,就翻过身对着又问方才问的:「先生你去过呀?」
傅宁抒唔了一声,没多说别的。
我不在意,只又道:「柳大哥去京城后,每次回来,都会帮村长老爷带些东西,有书有衣裳,啊对了,我还看过一样,很小一个的小匣子,差不多比巴掌还小,上头镶着朵花…不知那里面装什么呢?」
「那是香粉吧。」傅宁抒忽说,「给女人用的。」
我咦了一声,半恍然过来,「所以老爷才送给夫人用呀…」
难怪…那时候隐约就觉得有一种香味儿,可我不敢打开来看,很怕弄坏了,会造成夫人的困扰。
「先生,那种香粉很贵吧?」我不禁问。
「……」
「老爷送给夫人的,都是很好的东西,一定不太便宜,王朔每回都会这样抱怨他爹,他每次拿到的都是书…」说着,我不禁打了个呵欠,「可我觉得那些书挺有趣儿的…就是字多了点儿。」
那些都是做学问用的,村长老爷要王朔好好用功,不过他不知道自个儿的儿子都把那些书拿去换成画本了。
我又打了个呵欠。
不过,先前老爷帮忙整理过行李,应该会发现…
「你…家里…」
脑袋逐渐朦胧,隐约听到一句…唔…问什么呢,我打着呵欠,含糊的出声:「什么?」
「——没事儿。」
这会儿听得清楚了,傅宁抒语调平淡的道:「睡吧。」
我唔了一唔,闭起了眼睛。
在过五六天,就要过年了。书院里的学生,最近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时常就见有马车等在正门底下。
我们这一拨新生,考试比较晚一点儿,直到前日才考完,不过今儿个早上还有最厚的一堂课,所以班里的人都没走。
不过今天来,课堂上却没见着陆唯安,只剩陈慕平一个人过来。冬至那一阵子,他俩真是闹彆扭了很久,陆唯安也说过不管了,但后来还是和好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闹彆扭…
这个问题,我觉得比问李易谦气什么还难,所以压根儿没问过。
课后,丁驹就过来了,说陆唯安是昨晚离开的。
我听了,忍不住咦了一声,「他回家么?」
一边的李易谦则不冷不热的瞄了丁驹一下,没作声只是收拾东西。
「不然呢?」丁驹白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