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谦冷笑,把手中的杯子轻砰地搁上桌。
「……」
「——哟嘿,上菜囉!」店小二这时正好来了,把方才点的一次上齐全,还帮忙换了一壶热茶来。
我看着桌上的几道菜,油亮又香喷喷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菜都叫了,吃点儿再走吧。」李易谦开口。
「好啊。」我高兴的同意,就去拿筷子。
「小呆瓜,你真是好哄…」丁驹在旁咕噥。
「咦?」
「别理他。」李易谦道,再帮我倒了一杯茶。
丁驹哼哼两声,也去拿筷子。
吃了两口,他像是想起什么,就对李易谦开口:「说起来,以你家里…唔,根本不必来崧月书院,功名什么的,对你来说根本不需要吧。」
李易谦顿了顿,但没有答腔。
丁驹自顾的唉声叹气,又说:「我可一点儿都不想来,要不是我爹说能长点知识,对以后会有帮助…」
李易谦微挑起眉,扯起嘴角:「你爹的想法倒是对的,来了是这个样儿,没来还得了。」
丁驹咬牙切齿一阵,瞪着李易谦,狠狠的吃了两口菜。
方才他们聊的,其实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可是…
「李易谦,你以后不去考试么?」我困惑的脱口。
李易谦像是一怔,往我看来,才开口:「以后的事儿谁也不知道。」
我咦了一声,更加不明白:「你都来这儿唸书了,怎么不考试?」
「小呆瓜,你不懂的。」丁驹一副了然的样子,插嘴道。
我歪了歪脑袋,脱口:「那你们说明白点儿,我就能懂啦。」
李易谦看着我,默了一阵才开口,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快吃吧,不能太晚回去的。」
我抿了抿嘴,看他真是不说的样子,只好怏怏的喔了声,继续吃起来。
等吃完要离开时,趁着李易谦去付钱,丁驹忽然凑近过来,小声的叮嚀我,说是要我嘴巴紧一些,回去不要同人讲起外出的事儿。
我听了觉得很不平,他自个儿才不要去和人说呢!
丁驹瞅着我,就又说了句,是怕我不小心和先生说起来。
我哪里会说——才要这么反驳,我就想到,万一傅宁抒问起今儿个做了什么呢?
唔,他有时会问,有时又不会…
我不想瞒着他什么。
喂喂,小呆瓜,你不会真去说吧?
看我不说话,丁驹像是紧张起来。
我唔了声,含糊的脱口怎么连傅先生都不能说啊?
那是自然啊!丁驹义正言词,还揪着我的衣领,不断的叮嘱,说着小呆瓜我知道你和傅先生亲近,但千万别去和他说,省得…
…省得什么?
付完钱走来的李易谦,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出声打岔。
丁驹顿了顿,就尷尬的一笑,一边松开手,还帮我把衣领抚平,连声道着没什么。
李易谦皱了下眉,往我看来。
丁驹立刻用手臂拱了我的肩一下。
咦?我呆了呆,茫然的往丁驹看去。丁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就翻了一记白眼,还抬手捂到额头上。
我困惑的看向李易谦。
李易谦就开口,说了别理他,回书院吧。
我喔了一声,连忙迈步跟着李易谦走一块儿。
走了两步,耳边隐约听到李易谦说了句什么。
周围人多吵杂,我听不大清楚,但想要问个明白时,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再说了。
一百
等雨不再滴滴答答下个没完后,几乎天天都是日阳高照,而之前生病的人也都好了,包括柳先生;他采奕奕的,继续在课堂里折磨我们。
他派下很多考试,不过有考试的不只他,其馀先生也考了快一轮。
大概是这样,几乎都在忙着唸书考试,李易谦又是平常的样子了。
只是我没忘记上回出去,他曾经说过的话…
到书院来唸书的,不管唸上三年还是五年,最后总是要去考试的嘛。要是李易谦没要考取功名,做什么特地来这儿唸书?
不过,傅宁抒以前来这儿唸过两年书,他后头也没去考功名…
我想不通,那天回去就忍不住问了傅宁抒。
当然,白日外出的事儿,我可没有说出来——丁驹回头趁李易谦不在,又来囉唆了一下,让我千万记得不要提。
幸好,傅宁抒这次没问起来…
而傅宁抒听了我的疑问,只平淡的道了句,说是各人前程各有打算,不必我在这儿为他人自寻烦恼。
…是有点儿道理。
本来,我也没问过李易谦以后想做什么,不该以为他和我一样的。我只知道,他肯定不想回家同人定亲。
我把目光从台前的文先生身上挪开,偷偷地往旁瞧去。
李易谦正随着文先生讲的内容,提笔在书里写了几个字儿。他坐姿端正,模样很专注,又淡然自在。
唔,他不板着脸的话,看着就很亲切的,就是太少笑了。
那个女子…
因为是他家里的人,所以当时才笑的么?可那日见着对方,他又一脸严肃?
我隐约记起,他上回说比我大了三岁…
唔,实在看不出来。
正游着,视线里就对上了一双狐疑的目光。
我霎时回过了,才慌忙的别开眼,重新坐正姿势,专心听讲。
文先生的课一向很准时结束。
不过,后头是席夙一的课,而正好天气变温暖了,所以要移去书院北面的荷叶池边听讲。
我很快收好东西,和李易谦要一块儿过去。
丁驹和他交好的几个人走在前头,不停嘰嘰咕咕的,聊得很尽兴。
走出讲堂,林子復正好走来,一群人都停下向他问候。
说起来,有好些天没看见林子復了,他的课没人能代上,所以就乾脆休课了。
我听丁驹说,他似乎是出外勤去的,好像是去什么川阳县城,拜访一个从前书院里的学生。
但这件事儿,我没有听傅宁抒说起过…之前问他,就只是说林子復大约是有事儿吧,然后就把话题转开了。
这会儿,我瞧林子復手里,提了一只用布包住的盒子,不禁多看了一眼。
一旁也有人注意到就问起来,说是不是这次带回来的特產?
林子復笑道:「倒不是,这是我入城时,经过新开的一家茶楼,就顺手买了些点心。」
一听他这么说,丁驹他们几人像是来了劲儿,围在林子復身边,跟着吱吱喳喳的说起来。
他们说着城里头那家新开的茶楼,装潢比另一家有名儿的要气派,不仅茶好喝,点心也好吃,店伙没那么势利,重要是价位不高…
「…走吧。」
李易谦忽然低声,还扯了一把我的袖子。
我咦了一声,有点儿困惑,但还是跟着他一块儿脱身出来,往北面的方向走。
「李易谦,我还没听他们说够的。」我有些怏怏的埋怨。
李易谦横来一眼,冷淡道:「你以为后头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