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
我喔了一声,心里一阵赧赧,不禁有些忸怩的低了低头。
傅宁抒没作声,但把握在我手腕上力道紧了一紧。
「对了…」
走了几步后,傅宁抒像是才想起来,随口似的问:「方才瞧你拜得虔诚,求了什么愿?」
我顿了顿,才小声的说了没求什么,但又忍不住要脱口咕噥:「这哪能说的嘛…」求得愿要是说破了,到时就不能成真了。
再说…唔…
又是同他有关的嘛,哪能和他讲——说了,多不好意思呀。
一百一十四
外头的雨持续淅沥不停。
昨儿个午后,天色忽又转坏了,眼看是要下雨,但等到真的下起来,却已经是夜半的事儿。
这一场雨下到了早上,依然没有停的跡象,而且越下越大,把走廊外侧给泼得湿淋淋的。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赖在被窝里了,但虽然不用集会,还是得早起的。
那会儿进到讲堂里,每个人都是一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我也是,才坐下一会儿,就忍不住打起呵欠。
好睏…
我懨懨的拿出书本翻开,耳边听见一丁点儿的动静。我不禁往旁瞥去,霎时顿了一顿。
李长岑正往位子上坐。
没等他瞧过来,我就赶紧别开了视线。
这会儿看到李长岑,脑海就浮现起昨天的印象。
唔,李长岑对人一向都是客气的,但昨儿个——不对,不只昨儿个,只要是李簌在的话,他对旁人就有点儿冷淡。
本来对这点,我也不大在意,但是…今儿个想起来,总觉得心里有股彆扭。
我瞧向前头的一个位子。
当然,李簌已经入坐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瞧不见他正做些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坐在那儿,同陆唯安之间,相互都没讲上半句话。
好像彼此是陌生人…
比起来,李簌真的冷漠得多。没见过他对周围的人亲切过,只除了先生们,才比较客气点儿。
可经过昨儿个,我发觉到…唔,似乎不全是这么一回事儿。
李簌对待傅宁抒的态度,同其他先生不同——是有分别的。而我也能感觉的出来,傅宁抒对他,其实也没那么生疏。
我想起,傅宁抒曾讲过的事儿。
他说,曾同李簌一块儿住过一阵子。听起来,好像之后就没再联系了。
难道不是么?
我觉得困惑,也感觉不安…
只是为何不安,我却没法儿理出个名堂,就是心头一阵惴惴然的。
因此,早上的三堂课里,我一次也没打盹,但也没有听进去太多,就这么样的胡思乱想。
李长岑则是一样认真——他向来这样。同他坐一起听课,近半个月来,我从来没有看他分心过。
但中间课歇时,他却一步也没离开,只坐在位子上,兀自翻着书看。
而他没去找李簌,李簌也不曾来找他。
我觉得怪,但心里还介怀着,所以半句话都没和他讲上,也同样翻着自个儿的书。
午前最后一堂,是席夙一的课。
这一堂课,他取了孟子中的一篇当作题目,要大家以此发挥,作出一篇文章。
不过,我看见题目,着实发愁。
唔,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意思不难懂,但要写成一篇内容,就有那么点儿困难了,我苦思好一阵,仍旧没有头绪。
周围的人,都在陆续提笔写着了。
当然,李长岑也是。
我瞥了他一眼,见他下笔毫无迟疑,好像没怎么用力想。
我盯着看,就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儿。
那次他帮我改曲谱,也像是现在,压根儿没犹豫,说改就改——真厉害,我想得佩服起来。
像是有所察觉,李长岑写着的手势停了一停,然后隐约瞧来。
啊——我不禁尷尬,有些慌乱的别开目光。
我赶紧提起笔,没有再多想,匆匆的写起来。
到结束时,我还写不到半面,但也只能草草的作结束,然后硬着头皮去缴给席夙一。
我垂着眼,战战兢兢的把文章递出去。
席夙一接了过去。
我抬起目光,忐忑的睇向他。
不过,席夙一就瞧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看他没有表示,我稍微松了口气,没有耽搁,连忙就回了位子,收拾起东西准备离开。
「路静思。」
正要走的时候,就听有人唤了一声。
我有点儿迟疑的转过身,然后就愣住——咦?是李长岑。
他方才不是走了么?怎么又…
我一阵疑惑,才出声问:「…什么事儿?」
李长岑走到我面前,两眼盯来,像是仔细的瞧了瞧,然后就问:「紧张什么?」
我訕訕的否认,小声的脱口:「…没有。」
李长岑微扬嘴角。
「一块儿走吧。」
我不禁一呆,霎时就咦了一声,跟着忍不住朝一个方向瞥去。
「看什么?」
还没找清楚人影,耳边就听疑问,我顿了顿,目光放回李长岑身上。
「没什么…」我吞吐的说,又停了一下,才对他道:「我得去书库那儿的。」
李长岑哦了一声,却道:「那也无妨,我跟你去吧。」
我再咦了一声,忍不住就脱口:「那李簌——」怎么办三个字还没讲完,就看李长岑眼眉微动。
我连忙闭住嘴,心里不禁忐忑。
但李长岑却一笑。
「理他做什么?再说,我也有自个儿想做的事儿。」他这么道。
我愣了愣,然后懵懵的点头,但心里就忍不住疑惑——他俩吵架了么?
「现在能走了吧?」
李长岑又问。
其实,我感觉有点儿为难,但…
我一阵支吾,半会儿也只能点头了。
一路上,我不禁走得有点儿快,一逕低着头。
但李长岑丝毫不以为意,偶尔还来问几句话,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到了书库那儿时,里头不见半个人。
不过,前日就搬了好些书到后头,所以我没等席夙一过来吩咐,就搁下东西,先去整理起来,没多管李长岑做些什么。
那些书有好几堆,我先搬起其中一大叠。
但书装订的大小不一,抱起来实在有点儿吃力…
我怎么都挪不好手势,有几本眼看就要从中滑落下来,忽地,有只手伸了过来,帮忙扶了一扶。
我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手的主人。
「我帮你吧。」李长岑道。
我觉得侷促,就吶吶的脱口:「不用啦,我自个儿来。」
「没什么的。」李长岑道着,就伸手过来,把我抱着的书给接了过去,跟着又问:「往哪儿放?」
我还愣着,听见了才赶紧伸手指了一指,对他回答:「那边。」
「嗯,那你接着把其馀的书,慢慢的都抱过来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