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有精?」采川问着。
「因为明天有人会接我回家,而且等我明天看得见我就不用待在这破烂地方了,又可以回学校去当第一名了。」
「这样啊。我还有事先回护理站,你在这边好好玩,有事找我。」
「好!」明黧兴奋地拿起了笔,一直努力地涂着,一张又一张。
「明黧姊姊有说要接他回家吗?」采川回到护理站问了旁边的护理师。
「没有啊。」护理师一脸狐疑。
明黧开心地用红色蜡笔一直在纸上刮着,左一横、右一撇、上下画来画去,原本乾净的白色,渐渐被盖满了粗糙的红色,画完一张就丢地上,地上愈来愈多的红纸,画了这么多却不知道这些纸上图案到底长怎么样,愈画愈无力,愈想愈觉得自己悲哀,摸摸桌上只剩最后一张纸了,他一手拿着红笔,一手拿着白纸,闭上眼认真思考自己最后一个作品。
他把纸放下,右手将蜡笔点上去,开始画出一个曲线,用左手认真地跟着那些滑滑的线条,这样他才可以知道自己的画现在发展到哪里了,在封闭的曲线上画上几个巨齿,在摸摸看曲线里头,画个小实心圆,画完后拿起来,举得比自己的头还高,看着这张画作。
明黧到底自己在画什么?最终还是要靠他的想像去呈现在手里这张纸上,他看到了一红色的小恐龙在对天狂啸,在对着不会有人回应的天空咆哮着,在对着无法控制情绪的自己抱怨着,然后这隻恐龙被四分五裂,像一块块肉块一样重重地掉在桌上。
「耀。」
趴在那张分裂开来的画上,将纸揉成一团团,手上染上了那满红的思绪。
隔了许久,一大早就清醒的耀避开阳光的衝击在医院绕了一圈,看看这附近的环境其实还不错,绿茵、蔚天和水池中的小鸭子,微风穿过身体的舒畅感,不禁让耀伸了个懒腰,遗憾地想着怎么生前都没感受到这美好呢?
「不知道明黧醒来了没,赶快叫他出来走走。」
完全忘记还在和明黧冷战的耀,只想赶快和他想这份喜悦,从外墙直衝而上,抵达到三楼的窗外,最靠右边的就是明黧的房间了,耀将头穿进去,却只看到明黧正背对他坐在床上,手上拿着蓝蓝的塑胶片。
「明黧,我们出去玩,你在干嘛?」
绕到明黧前面,着实地被他那乾枯的眼睛所吓到,手上的蓝塑胶片,是他破坏水壶的残骸,在地上有一片片残破不堪的把手及瓶身,明黧的脚也被伤得不轻。
「我要自杀。」明黧一鼓作气下去的手,耀赶忙拦住。
「不要拦我!混帐!」
「怎么可以?冷静点。」
「让我割一点,我会好过一点。」
「不行!」
「算我求求你,拜託,拜託你。」
耀抓住的双手,看着的人,听见的话,是个完全不一样的明黧,他像一个无助的孤儿乞求有人能收留他般,最后往死亡投以怀抱,耀缓缓放开,亲眼看明黧从手腕用塑胶碎片拉了好长的伤痕到手臂上,鲜血从被划开的皮下渐渐渗出来,很快明黧整个裤上都是一片红,不断滴在地上成一片血滩。
「不会痛的。」轻描淡写说着的明黧,感受那让他发洩的出口。
「不要流了,明黧让他停下来。」心急的想接住那些不停止的血,却只能眼睁睁让它从明黧身体出来。
「不要流了,明黧你要死了。」
「不要流了!不要流了!」
耀抓着明黧的手臂,情绪走在精边缘,像小孩一样地哭,彷彿明黧的伤口是在耀身上,正火辣辣地疼痛着,不断哀求鲜血能够不要出现在眼前,明黧看着担心到快死了的耀,只好按了护理师钮,今天采川没有值班,但其他护理师看到这景象也没有慌张,反而是慢条斯理的替他止血包扎,似乎经验老道。
包扎后的明黧一如往常抵在窗口吹着带点凉意的风,耀待在他的旁边精未定,盯着他那用绷带缠绕住的伤口,自己的心却还未被包扎。
「以后别伤害自己了。」耀喘口息后说着。
「真的不会痛。」
「你不会痛!我会!那你伤害我好了,我的身体是真的不痛、不痒、不留疤痕,好用又免钱。」
「唯一缺点就是心会痛。」耀手揪着心的位置说着,那衣服被他揉起的皱褶,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混乱。
「不要紧的,我只是生病了。」明黧抱着耀,抚着他的背安慰着,不知道该如何叙述自己,害怕失去的耀只能抱上明黧,怎么会是一个病人安慰自己?到底是谁比较勇敢?到底是谁比较坚强?
「我爱你。」耀紧紧抱着明黧说着。
明明就说不能喜欢上他,但是感情怎么可能说綑住就綑住,如果到时真的升天了,离开明黧对他不也是二次伤害,好痛,想到他难过的样子心就好痛,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但真得不想管未来这么多了,能珍惜眼前的人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吗?
「我也爱你。」明黧轻轻将头靠上去。
听到明黧回应,耀像吃了安心剂一样,就现在吧,就现在让我好好地爱一个人,未来怎么样就别去想了,想多了,感情反倒隔了一层雾看不轻也不完整了。
我爱他,他爱我,就好了。
就算被说这想法很幼稚,也不打紧。
「今天我妈妈发出病危通知了。」明黧小声地说着。
今早医院接到电话,是明黧姊姊打来的,她希望能帮明黧请假,并请人到精病院去接明黧,但当医护人员告知时,明黧则像忘了昨天和采川的谈话般,说什么都不愿意去,还很生气地用枕头、卫生纸、能抓得到的东西往他们丢去,护理师清楚明黧情绪不稳定,也请来接他的人回去了。
但在心情达高点之后,又被立刻挖了个大洞,把自己缩小躲在那无法起身凹槽,大量的泪水直往身上打去,又烦躁又痛苦,乾脆淹死自己比较快结束知觉。
「走!我们去看你妈妈。」耀一手拉起明黧,去找外面的护理师,但他只敢站在护理师前面,不敢开口请求她们。
「明黧,怎么了?有事吗?」拉开柜檯的窗户,护理师头一次看到明黧怯生生站在她们面前,直觉就是大事不好了,马上上前询问,但明黧只是发抖地张嘴,不管耀怎么鼓励他,就是说不出想见妈妈这种话,可能是孤独久了就害怕要求了。
「要不然我打给采川好不好?」护理师们意外的亲切,也让明黧好不习惯。
护理师赶紧打给采川,并将电话交给明黧。
「采川。」小小声地开口了。
「明黧,怎么了?」
「……。」明黧觉得自己真像傻子,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却说不出来。
「想见妈妈吗?」果然采川一语道中明黧的心声。
「嗯。」明黧用很肯定的语气来表达感谢。
「那我去接你,你等我。」
过不久后,采川就开了车子来,把明黧接上车,开往明依当时留下的地址。
接到采川的电话后的明依焦急地站在加护病房门口,好不容易看到采川扶着明黧快步走来,才松了一口气,明黧在大家的帮忙下穿上隔离衣、带上口罩,和姊姊一起由护理师带进去。
明黧低着头,胆怯地握住明依的手,因为他所听到得全是呼吸控制器那「吸、囌、吸、囌」灌送气体的声音,和像是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