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茶,你坐!你坐!」
严道文本来就是来向老闆请教凤带勾的,就顺着坐了四年多前坐过的位置,这时才有空打量着这「琉璃阁」四年来的变化。记忆中原本满架子、满墙角、地上陈列着的瓶瓶罐罐,这会儿只剩下几个零星地搁在角落。原本厚毛的宝蓝色地毯染了东一块、西一块的油污。连天花板的灯光也只剩下两个灯泡还亮着。看来这店是不打算经营下去了。
里面一阵子「叮叮!噹噹!」之后,只见老闆拿着两杯茶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递给严道文一杯,隔着桌子坐在严道文的对面,依稀彷彿四年多前那一晚的情景。
严道文忍不住问道:「老闆!您真的结束营业啦?」
老闆缓缓地点着头,不胜感慨地说:「唉!台湾古美术的路子已走到尽头囉!台湾过去的经济蹟累积下来的荣景也一去不回囉!这些政治人物,哪有一个是在为台湾发展打拼的?」
然后喝了口茶,又说:「有钱、有发展的,谁还要留在台湾啊?年轻一辈的自己都养不活了,哪有间钱来玩这些古董?最要命的是这些东西原本都是我们台湾人买的,把玩把玩腻了,也会再流出来,让给后继的玩家,大家这样才有交流,我们古董店的生意才会源源不绝、生生不息。现在好了,对岸经济起来了,规模大我们太多,原本的藏家流出来的物件,全进了拍卖公司,大陆买家一哄抢,都创了天价。谁还会来我们这古董店交流啊?」
「而且,现在台湾本土意识高涨,好像这些中国的歷史文物都犯了罪似的,中青辈的连碰都不敢碰,简直跟对岸文革的『破四旧』一个样子,只差没打、砸、烧、撕了。你说,我们还怎么活下去啊?」
老闆看看严道文,收起幽怨的情又笑嘻嘻地说了:「老天爷帮忙,要你今天来找我。你再晚来两个礼拜,这店面可就完全清空了,我们也碰不到面啦!」
「咦!你今天来是有甚么事?」老闆想起自己的店面已经没个样子了,而严道文却突然造访,应该是有事情才对。
「老闆!你不是说找我很久了?你又有什么事?」严道文觉得还是先搞清楚老闆这些怪怪的举止再说。
「哈!哈!你倒反问我啊?也罢,是因为有别人託我找你。」老闆这一说,更让严道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是这么回事。几年前你买了那件龙带勾之后,大概隔了两天,原本之前跟我买凤带勾的女孩子又找了过来。先是说要再买龙带勾,我告诉她已经卖给你之后,她就希望能找到你。尤其是我描述了你的长相之后,她更是激动地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她找到你。」老闆似乎掉入了回忆中,讲话的声音变得空洞起来。
「起先我以为她认识你,急着想要从你手中买那龙带勾,好凑成对。可是,她也不知道你姓啥名谁,这就难办了。原本我都有建立客户资料的习惯的,偏偏那天你买了龙带勾就跑掉了,然后再也没回来一次。」说到这里,老闆还是摆出了不大满意的表情。
「这女孩长什么样子?」严道文也听出事有蹊俏了。
「嗯!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很标緻,个头不矮,头发长长直直的,眼睛大大的,看着你的时候还满勾人的……。对了!她应该是个北方人。」
「北方人?什么北方人?」严道文直觉地想起那天晚上,在捷运站遇见很像熊灵儿的那个「电眼女郎」。
「噢!就是大陆北方人嘛。因为她说话有种北京、天津人的腔调。」老闆回忆着说。
「你是说她是大陆人?不是台湾人?」
「对!我觉得她的口音,对人的态度有些……有些大辣辣的,我的祖籍也是河北,所以我认得出我们北方婆娘的那种味道。」
「后来她来了很多次,刚开始两、三天就来一次,问你有没有再来过?然后是一个礼拜来一次,然后是一个月来一次,最后一次是两年多前的过年前吧?」
老闆突然想到什么,霍地站了起来,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嘴巴还念到:「不知道她的名片还在不在?」
严道文听到老闆在内室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又拐了出来,满脸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前几天才清了一车子的垃圾走,很多客户资料都扔了,里面的抽屉也找不到那女孩的名片了。」
难掩失望的情,严道文还是做最后的努力,问到:「老闆!您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嗯!记得姓方,名字是……不记得了,哈哈!老囉!」老闆想想又补了一句说:「只记得是很普通的名字,菜市场名,所以就不大记得了。」
「对了!还没请教老弟你贵姓啊?」
「喔!我姓严,严肃的严。今天我来,其实也是跟那凤带勾有关。是想请教老闆那凤带勾长得是什么样子?」
「这有点为难我老人家囉!好几年了,印象已经模糊,怎么记得清啊?……不过,如果让我再看到,我应该还能认得出来。」
「老闆!能不能请你用画的?」
「嗯!可以试试看。」
老闆拿了纸笔,画了起来,然后停停想想,画了隻像是回着头的乌龟出来。
严道文一瞧,立即想到「战国再策」网游中「熊灵儿」那盾牌,还有梦里灵儿的凤带勾。严道文抢了老闆的笔纸,就自己记忆中那凤带勾的样子,仔仔细细地画着、描着。
老闆站在旁边看,严道文还没画完,老闆点点头说:「嗯!很像,比我画得像,我们画的应该是同一件凤带勾吧?你以前见过那凤带勾吗?」
「没有,我是参考其他的资料,猜那凤带勾是雕成这样子的。」
「怎么可能?带勾的形制那么多,怎么可能你用猜的就猜得出来?我不相信。」老闆用力摇着头,完全不相信严道文的托词。
「哈!哈!老闆!您说得对,我是参考了一个特定的物件才画得出来的。但是,我没办法一下子跟你讲清楚,为什么我会知道那凤带勾的模样,这其中发生很多异的事情,让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
「能简单地说个大概吗?」
严道文想了想,就简单地说:「这一对玉带勾可能牵涉到我的前世。」
老闆饶有深意地看着严道文的眼睛,点了点头说:「是了,我想也是。我主要是做陶瓷的古玩生意,自己没什么玄异的经验,可是听作古玉的同行讲过,古玉是会自己找主人的,但是不是前世的主人我就不知道了。作古玉生意的同行,常有些古玉一摆就好几年、十几年卖不出去,但是他们却不担心,他们认为只要是好东西,总会等到有缘人买走的。就像你们那对玉带勾,记得是摆了好几年没人闻问,突然在短短的几天之间就被你们两个人分别买走了。这不是缘分,那什么才是缘分?」
「对了!老闆!你还记得那位方小姐名片上的地址吗?」
「你又在考我老人家囉!名字都忘了,谁还记得底下那些小字写些啥啊?她公司的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是什么『科技』什么的,因为一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搞科技,有些怪,我才记得她是搞科技的吧?」
知道大概也问不出其他的讯息了,严道文起身告辞,老闆送他出门,还刻意留了严道文的手机号码,同时满脸愧疚地说:「我们作古董生意的,最重视信用。原本已经答应方小姐只要你一出现,就打电话给她的。前几天以为店都清得差不多,大概也帮不上她忙了,就把她的名片跟其他顾客资料都给扔了,没想到你却突然出现。唉!真是失了信用啊!严先生,如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