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不便说的原因。」失村只这样说了一句。
小川按捺住无名怒火,向矢村谈了事情的经过。
杜丘默然地听着。
矢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三十岁上下,外貌似乎枯木一般。
而实际却如同蝮蛇。
蝮蛇似的眼睛令人战栗。
而且。
正像蝮蛇面颊两侧长着能够进行红外线跟踪的器官、在黑暗中扑食猎物也会百发百中一样,矢村追踪罪犯的灵敏和蝮蛇般的无情,也都隐藏在他瘦削的面颊上。
然而。
今天他竟没有贸然地说出杜丘的名字。
「那么,是你干的吗?」矢村冷峻的目光,向杜丘射去。
「你不相信我?」杜丘有些愕然。
「我谁也不相信。」
「是这样…」
从矢村的目光中,杜丘感觉到那里有一只要穷追到底的魔爪。
如同自己讨厌矢村一样,矢村也明显地讨厌自己。
大约在二个月之前,发生了一起人命案。
主张是自杀的矢村和主张是他杀的杜丘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在两个人之间由此而掘起了一条难以填平的深沟。
杜丘之所以叫来矢村,绝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人。
而是感到处理这件猝然而至的事件,矢村最合适不过。
尽管两人闹得水火难容,但是,不管个人的成见如何,对于矢村敏锐的洞察力,杜丘是深信不疑的。
然而,当看到此刻矢村别有深意的目光时,杜丘立刻感到自己所处的地位的严重性。
这时,另外一名刑警带进来一个职员模样的年轻男人。
他一看到杜丘,立刻现出一副吃惊的色。
「就是这个人,没错!偷东西的就是他!」这个男人大叫大嚷起来。
「虽然不知姓名住址,但现在已经可以认定了。」小川说,「大约在闯入水泽惠子的公寓前一小时左右,你到这位寺叮俊明的公寓内盗窃。这时,碰到了刚回来的寺叮,你被迫了出来。这两个公寓是在同一条街上,我们也收到了他的被害报告。」
「怎么可能呢。」杜丘只有这一句话。
「怎么可能呢…」
「那天晚上,那个时间,你在哪儿?」矢村慢慢地转过头来。
「矢村警长。」小川说。
「请你不要多加干预。」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有原因。」
「原因我们也有。」小川毫不退让。
「不在现场的证明,我提不出…」杜丘说着,语尾有些含混不清起来。
「那时,我正在跟踪一个案件的嫌疑犯。对啦,那个时间,我想我是在新宿的歌舞伎街。」
「跟踪嫌疑犯?」小川感到事情有些复杂化了。
「向署长请示一下吧。」矢村说。
在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热情。
(二)
立即逮捕…杜丘冬人被关进了拘留所。
「调查从明天开始,这个人明天送到警视厅去。」
矢村说完,走了。
在他瘦长的身体上,显出一种不徇私情的气质。
杜丘斜倚在拘留所的墙壁上。
时近深秋,如同监牢一般的拘留所,墙壁冰冷,刺人肌肤。
┅
这是怎么回事?
他合上双眼。
肯定是水泽惠子和寺町俊明这两个人,把我和谁弄错了。
难道有个人和我长的这么象?不,哪有这种事。
杜丘否定了这个想法。
除非是双胞胎,否则,就不会那么相象。
而自己并没有孪生兄弟。
他感到,在自己的周围,充满了恶意的脚步声。
就好象远去的看守细微的脚步声,透过墙壁和铁栅传了过来,使他感到震耳欲聋。
姑且不论寺町俊明怎样,水泽惠子说她是被绑上后再强奸的。
要是有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那就不仅仅是十分相像的问题,对于犯罪分子是完全可以认准的。
他看到自己的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阴影。
毫无疑问,这件事自己肯定没干。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论水泽惠子还是寺町俊明,都是诬告。
┅
这是为什么?
杜丘百思不解。
他不记得从前见过这两个人,也不记得曾经把他们当做嫌疑犯调查过。
在杜丘看来,他们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不过是那些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几万几十万人流中的两个。
而这两个人,却从人海中无缘无故地认出他来。
为此,他们必须有相当周到的准备。
这是一个什么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更多小说 LTXSDZ.COM
他知道杜丘那段时间肯定会在新宿车站地下广场的闹市上露面,而且也掌握他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在五天前的深夜不在发案现场。
不知是谁,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张开了一张可怕的网,而这张网正在慢慢地收紧。
想到这,他感到一阵战栗。
┅
怎么办?
这种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了。
起初,他认为不过是一笑了之的误会而已。
现在,这种镇静慢慢地消失了。
既然有人精心策划了如此狡诈的阴谋,那么,这个罗网就不会被容易冲破。
因为他提不出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他甚至想象到了令人沮丧的报纸大字标题。
现任检察官抢劫强奸…有两个人做证而没有相反的证据,社会是很容易相信的。
人们会认为,犯罪的检察官,是由于繁重的工作,导致了精失常,因而扰乱社会。
人们将怎样想,这没有什么关系,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不能打破这魔鬼的罗网,结果将会如何呢?
做为检察官,他很清楚这种前景。
打破不了吗?…他知道这里有一只看不见的魔爪。
杜丘绞尽脑汁,把焦躁的触角伸向一切可能伸到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最终还是无计可施。
只要两名控告者不声明自己的控告是错误的。
什么都无济于事。
问题非常简单明了。
越是简单明了,越是难于打破。
可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律师放弃无罪的辩护,在承认犯罪的前提下,主张他属于精失常而提出酌情减刑的意见。
他回想起,在矢村背向自己的枯木般的脊背上,有一种冷冰冰的东西。
自己从一个对侦查有着指挥权的检察官!一落而成了抢劫强奸犯。
警视厅在取证调直上,肯定是不会留情面的,必须有这个思想准备。
从拘留所出来,已是第二天午后了。
他的上司伊藤守检察长,同矢村一道前来。
「事情挺严重啊…」五十岁出头的伊藤。
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