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他已经把几十个同样经历了自己现在所体会到的那种恐惧的犯人交付审判了。
在这些人当中,或许有由于恶意的、偶然的各种证言和证据,而未能逃脱的无辜者。
只有逃跑,才是斩断不讲道理的缆绳的唯一方法。
为了搞到逃跑所必需的钱款,或者由于忍受不了饥饿的袭击,可能导致犯罪而使自己堕身泥潭。
他充分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
摆在杜丘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
如果不逃跑,势必会被当成罪犯。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查明是谁设置的陷饼。
为此要有一笔钱,而为了搞到它,只好去干违法的事了。
他站起身来,挂了一个电话。
对方立刻答应和他会面。
虽然不能保证这样做毫无危险,然而,为了得到一笔逃跑所需的资金,杜丘别无他路。
离开茶馆,他避开警觉的警察,向千早相走去。
看到写着江藤信吉的门牌,摁了摁电铃。
杜丘被让进客厅。
一会儿,江藤进来了。
「这个,这个…」
年过五十的江藤,隔着眼镜眯起了眼睛,从而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承蒙杜丘检察官不弃,屈尊来访。」
「为了一点私事。」杜丘的视线离开江藤,「正好到附近来…」
「啊,太好啦。」江藤脸上笑容可掬。
笑里藏刀,是他的特点。
「能陪我少许吗?」
「可以。」看到江藤拿出威士忌,杜丘点点头。
「我是刑事案件的律师,而你是负责办案的检察官,所以,在这儿我们还是不谈公务为好吧。」
「说得对。」江藤的意思很明显。
他只想和杜丘喝点酒,礼节地客套几句,然后就要送客。
杜丘拿着酒杯。
装满酒杯的琥珀色液体,使他感到屈辱。
然而,这液体还是烧着他的喉咙,伴随着一阵塞满食道的恶心,落到了胃里。
「真高兴。」
江藤看到杜丘脸色很不好,却没明说,反倒说了句真高兴。
对此,杜丘未加反对。
「该走啦。」
杜丘喝干了酒,说道。
在这里呆了还不到五分钟。
「啊,啊…」江藤也不挽留,他把杜丘送到了门口。
杜丘点点头刚要走。
「杜丘检察官…」杜丘回过头,江藤把一个纸包递了过来。
「你落下的东西。」
杜丘一声没响,接过了纸包。
纸包相当沉。
他来到大道上,寻找旅馆。
有一所旅馆,门口种植着花草,他走了进去。
到了自己包下的房间,他要了一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打开了纸包。
里面是一百张面额一万元的钞票。
等到明天早晨,江藤就会知道自己是逃跑的抢劫强奸犯了,杜丘想象着江藤那副悔恨交加的样子,暗暗一笑。
这是一阵冷笑,它发自那颗已化为顽石的冷若冰霜的心中,凝集着走过了一段寂寞的旅程而置身于风吹日晒的荒野之上时的那种冷峻的感情。
到底还是犯了渎职罪。
不,现在已经不是检察官了,那这又该是个什么罪名呢?
这一百万日元,是一个案件中的嫌疑对象、某公司的经理通过江藤送他的,请他缓颊通融。
江藤曾多次邀杜丘喝酒,杜丘都拒绝了。
虽然检察官和律师在一起喝喝酒并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做为一个负有监督执行法律、保证公正判决的职责的人,必须保持应有的尊严。
他不想堕落到那种地步,和毫无道德的律师打交道。
而这种正义感,却由于不到半天时间的逃亡,而沾满了灰尘,受到了拈污。
这是在多么短暂的一瞬间发生的变化啊,杜丘心中充满了不可言状的空虚。
被追捕者是没有正义的。
正义和法律,常常在追捕者一边。
杜丘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打上了烙印。
那是难以消徐的烙印。
杜丘也深深懂得,自己已失去了明天。
而且,过去也被一笔勾销…
杜丘拒绝了。
他还有着这种抵抗力,不用骗来的钱找女人。
但这种抵抗力,已不过是残留下来的一点渣滓而已。
他感到,在逃亡生活中,这一点点抵抗力迟早也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上了床刚打个吨,他就在梦中醒来。
他梦见自己在闹市上,水泽惠子正指着他大叫着。
┅
水泽惠子!
百思不得一解的苦恼,又袭上心头。
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地活动起来。
水泽惠子也好,寺町俊明也好,都是素不相识的人。
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什么人雇用了他们两人来进行诬告,设置圈套。
可是,又实在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杜丘正在搞的案子有四个。
其中之一,就是通过江藤律师来进行贿赂的那个,所以可以排除。
另外三件中的两件,还没有严重到要陷害办案的检察官这种地步。
要说有可能的话,那就只能是最后一个了。
那件事发生在八月二十九日。
厚生省医务局医事科技术官朝云忠志,在世田谷区自家院子里死亡。
经确定系服用毒药阿托品致死。
警视厅侦查一科的矢村警长。
根据各种现象,断定为自杀。
只有杜丘一个人,主张有他杀嫌疑。
区区一名检察官,还不能直接否定警视厅的判断。
所以,为了取得根据,杜丘开始独自侦查。
朝云死的前一天晚上,有三位来客,一直呆到快到早晨三点钟。
这三人是厚生省药事局药事科科长北岛龙二、朝云的同事青山帧介、还有东邦制药公司营业部长酒井义广。
杜丘把重点放在了酒井身上。
被指认为抢劫犯的那个晚上,他正是在跟踪酒井。
很可能就是酒井雇用了水泽惠子和寺町俊明设置了陷讲,这种推断并非站不住脚。
他现在只得这样想了。
由于警视厅断定为自杀,所以没有立案侦查。
这样大的案件。
只有一个检察官来搞,要从他杀的线索。
一获取证据,可能性是很小的。
所以,酒并即使是罪犯,也大可不必害怕。
除非是抓住一鳞半爪的证据,否则。
利用侦查指挥权命令矢村采取行动,杜丘是做不到的。
这是尽人皆知的。
况且,跟踪不过是刚刚开始。
如果能接着搞下去的话,他就会明白。
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