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着。
正在这时,他又听到一阵声响。
那是从山坡上传米的,好象有人惊叫。
杜丘隐蔽在落叶松的阴影里,做出随时逃跑的姿势,注视着事态变化。
这回,清楚地听见惊叫声了,是个女人的声音。
「救命啊!」
那是疯了一般的颤抖的叫声,绝非无缘无故。
杜丘走出树荫。
这个女人被人侮辱的场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登上山坡。
这也许有危险,但绝不能见死不救。
登上平缓的山坡后,惊叫声更清楚了,好象就在耳边。
突然,匆征赶到的杜丘大吃一惊,骤然停住了脚步。
一阵可怕的吼声,震耳欲聋地传来。
有着狩猎经验的杜丘,颇知熊的凶暴。
如果贸然冲过去,势必被害。
看来,这个怒吼的庞然大物,绝不是村田枪所能对付得了的。
连续不断的吼声,使人战栗不已。
但是,此刻也绝不能见死不救,偷偷溜走。
他检查了一下上膛的子弹。
幸好,风从上面刮来,是顶风。
杜丘悄悄地靠近前去。
一个可怕的情景,展现在他面前。
有个姑娘攀登在松例上。
一只看来有一百二、三十贯(日本重量单位,一贯为3.75公斤)重的金毛熊,一边高声怒吼着,一边啃着树干,用利爪哗啦哗啦地抓着。
一会儿,它又好起来,两只强劲的熊掌抱住树干,拼命地摇动。
┅
树干已布满伤痕。
那棵不太粗的落叶松树干,几乎被弄掉了一圈。
而且,能还在一个劲地摇着。
在高处拼命搂住树干的姑娘,被剧烈地晃动着,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显然,她已支持不了多久了。
熊很可能咬断树干,把树推倒。
它正发疯地暴跳着。
杜丘迅速看好地形。
想用村田枪一枪打死它,是不可能的,只能打伤。
如果打一枪它就逃掉,那是再好不过的。
然而,吃人的熊,在枪响的瞬间,就会掉头袭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子弹装的是发烟火药,它就会朝着烟猛扑过去。
射击之后迅即转移,这是猎熊的诀窍。
现在这支村田枪的子弹,很可能装的就是发烟火药。
要是再有一发就好了,然而却没有。
是富有时间弃枪上树呢?要想来得及,就得从远处射击,而那是否能把熊打伤都值得怀疑。
当熊掉头袭来的时候,只能跳进奔流的河里。
那条河就在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
比起经过训练的赛跑运动员来,熊当然要快得多。
但只有二十米,不会逃不掉。
只要跳进河里,就可以得救,而那个姑娘也能乘机跑掉。
只有这么办了。
杜丘扔掉上衣,向熊靠近。
熊只顾去咬树上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惊叫不已的姑娘,拼命地抱住树干,也没有发现杜丘。
还剩三十米远。
这支村田枪也许打不响,再靠近就太危险了。
他的腿微微发抖。
惊天动地的吼叫,使他耳边的空气都震动起来。
瞄准了。
他从背后瞄准了熊的脊柱。
如果能命中。
当然也可以一弹毙命。
但是,隔着二十米远,连来福枪也很难打准,这支村田枪就更不行了。
杜丘瞄准攀着树干站起来的熊,扣动了扳机。
「砰…」随着一声枪响,硝烟弥漫。
杜丘不管是否击中,立刻扔下枪,跑向河边。
一刹那间,只见能掉转头,以排山倒海之势猛扑过来,杜丘不顾一切地跑着。
就要跳进河里之前,他回头看去,熊正吼叫着扑上他掩护射击的那棵树,把树干都咬裂了。
熊也立刻发现了杜丘,于是猛冲过来。
杜丘跳进河里。
但河却很浅,不能游泳。
糟糕!不过已经晚了。
熊能看见腾起的水花。
他胡乱地拨开水向前游着。
与其说是游泳,不如说是脚登河底,手扒石头。
水流湍急,偶尔还要呛上一口。
无论如何,总算游了过来。
忽然,杜丘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熊已经不见了。
他顿时感到全身酥软,四肢无力。
他好不容易走到岸边,一上岸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头躺倒在草地上。
鞋脱不掉,手脚全是伤,脸上还流着血。
现在,连扬一下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寒冷已无所谓,他只是困,眼皮沉得很。
他意识到,一睡着就会冻死,熊也可能再来。
他告诫自己,不能睡过去。
虽然在告诫着自己,但已经爬不起来了,只是挣开双眼,注视着天空。
薄暮来临,但水鸟还在昂首高飞。
不知它们是在飞向无边的暗夜,还是想从黑夜远远地逃去。
┅
那个姑娘跑掉了吗?
恐怕一看熊跳进河里,她就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此刻,他忽然记起,那姑娘在暗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红毛衣。
这是从潜在的意识中升起的记忆。
大概是个阿伊努族姑娘吧。
只要找到她,也许能给自己一些食物。
┅
可现在已经不行了。
杜丘想。
现在已经无力去寻找阿伊努族的村落了。
他预感到自己就要死去。
不被熊吃掉,就算万幸。
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那些穿空而过的水鸟,已经飞得无影无踪。
久久地注视过天空之后,杜丘合上双跟。
他感到,漫长的逃亡生活就要成为过去。
刚要跌进沉睡的深渊时,他恍惚听到有什么在响,声音很大。
熊?杜丘想,又是熊来了。
他勉勉强强抬起上身。
已经没有一丝逃跑的力气了。
如果熊朝自己扑来的话,只有再跳进河里去。
黄昏已开始笼罩河面,暗灰色的河水显得更加寒冷。
「呼…」他听到一声动物的喘息。
但那并不是熊。
他看到河滩上有个人骑在马上,那姿势好象美国西部剧里的牧童。
那人从马鞍上拨出枪。
朝空中放了两枪。
听到枪声,杜丘又无力地躺下了。
「不要紧吧?」
那个男人跳下马来,扶起杜丘。
杜丘「啊啊」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