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忍不住问道:「牧场内那麽多牲口,沿途又有赵兵设关驻守,怎走得了?」
乌应元笑道:「我们不会动这个牧场的半根草,移的都是接近秦境的几个畜牧场,这几年来我们藉口对付秦人,不断把边境的牧场扩充,最好的牲口都送到那里去。」
陶方介面道:「表面上赵人仍与我们乌家保持良好关系,边境的守军那知道这里的事,只要秦人同意,就算把所有牲口全体迁移,也不是难事,何况我们只送走最好的牲口,以作配种之用。」
乌卓道:「边防赵军有很多是我特别插进去改名换姓的乌家子弟,做起事来非常方便。」
项少龙心中佩服,原来为了救嬴政母子,几年前乌应元便开始做工夫,所以现在才如此轻松从容。滕翼若无其事道:「不会有任何牲口留给赵人吧?」
乌氏淡淡道:「这个当然!」
项少龙心中不忍,想起遍牧场尽是牛马屍体的可怖情景,但这亦是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改变话题道:「现在最关键的事,就是我们能把城堡守得多少天,愈久我们便愈有把握逃出去。」
滕翼和陶方刚得闻秘道的事,所以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赵人会以为他们被困在城堡里,不会派人追他们,而朱姬母子亦可由地道离城,故愈守得久,他们便愈逃得远,甚至在边防军接到消息前,早安抵咸阳了。
乌卓道:「这事包在我和滕翼身上,这几天我会秘密由地道把兵员物资和守城的器械运来藏好,滕兄则负责训练守城的战术。」
乌应元向陶方道:「陶公最好把外人调往别处,尽量遣散没关系的婢仆,歌姬则挑选精良的送出城外,但要装作秘密的样儿才成。」
众人除滕翼项少龙外,都笑了起来。前者自妻儿惨死後,罕有欢容﹔项少龙则是想起了乌氏与堡偕亡的决定。忍不住道:「爷爷——」
乌氏插入道:「这事只能以血来清洗,使乌家後人永不忘记与赵人的仇恨。谁要对付乌家,都要付出惨痛代价。」轻叹一口气後,眼中射出缅怀的色,缓缓道:「我们祖先实是秦国贵胄,因斗争被迫流落到赵国,就是凭着坚毅不屈的精,在荒山野地设置牧场,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现在我的後代终於返家了,而我则能轰烈而死,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乌卓默然无语,乌应元和陶方则色凄然。滕翼眼中射出尊敬色,动容道:「好汉子!」
乌氏欣然一笑,辛苦地站起来道:「所以这几天我要尽情享乐,没有什麽事就不要烦我了。」哈哈一笑,在众人目送下,哼着小调离室去了。
滕翼和项少龙并肩朝内宅方向走去,问道:「准备怎样处置倩儿?」
项少龙知他疼爱这美丽的公主,怕自己会把她舍下不顾,保证道:「我怎也要把她带在身边。」
滕翼放下心事,转头找乌卓去了。当日黄昏,乌氏秘密为项少龙与赵妮、乌廷芳、美蚕娘举行婚礼,又为他纳了婷芳氏、素女、舒儿为妾,正式定了名份。小盘见母亲与项少龙终成眷属,自己也有了父亲,乐不可支,只是师傅叫久了,还是改不了口,项少龙也不在意。
该晚项少龙又和荆俊潜入质子府。项少龙驾轻就熟,避过哨岗守卫,来到朱姬香闺,两人躲在榻上,细细密语。朱姬媚艳的脸庞和他共用一枕,玉体与酥胸毫无顾忌的紧挤着他,由於她是侧卧,迷人的气息有节奏地随着呼吸送入他的耳腔里,那种诱惑性是没有男人可以抗拒的。
幸好项少龙的眼睛投往帐顶部,否则被她那对媚眼一看,保证会不克自持,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来。在这男权至上的时代,女人都懂得要以她们的天赋本钱控制男人。朱姬正是这类妲己式尤物中的佼佼者。否则庄襄王就不会对她念念不忘,而赵穆这双性恋者和大夫郭开此等精明人物,也不会同时迷恋上她了。朱姬不说正事,先道:「你没有爱上赵雅那淫妇吧?」
项少龙心道女人即是女人,时间宝贵,朱姬偏有闲情要来管这种闲事,惟有顺着她语意道:「你熟悉她吗?」
朱姬不屑道:「赵穆以前不时带她到我这里来,你说算不算相熟?」
项少龙记起赵雅曾暗示与那假嬴政有暧昧关系,看来就是这种在赵穆指示下做的荒唐事,心头一阵酸楚,亦有种得意的感觉,因为赵雅终究是为了他而「从良」了。朱姬忽地轻笑起来,得意地道:「赵穆虽然狡猾,却绝非我们的对手,你应知道怎样好好利用这个淫妇吧!」
项少龙暗叫厉害,给她一口道破了自己与赵雅的打算,深吸一口气道:「今次事成,全赖她的帮忙。」忍不住道:「夫人!你的儿子究竟在那里?」
朱姬道:「先告诉我你的计画,让我看看是否可行,才可以告诉你。」
项少龙历经变故,学懂了逢人只说三分话,扼要地把计画告诉了她,却隐去了乌家地道这最重要的环节,并改为由城西出城。朱姬已非常满意,温柔地吻了他脸颊,纤手抚着他宽阔的胸膛,娇媚地道:「你腰间硬梆梆的,紮了什麽东西在那里?」
项少龙道:「就是可以飞檐走壁的工具和杀人於无形的飞针。」
朱姬色变道:「赵雅知不知道你这本领?」
项少龙知道她的忧虑,也不点破,摇头道:「她虽曾见过,但我从没有解释用法,而且她看来仍对我犹有余情,应不会向赵穆透露。」
朱姬松了一口气,耳语道:「我们不能只是靠碰运气,你明晚可否给我带些烈性迷药来,必要时,我要自己想办法溜出去。」
项少龙愈来愈发觉这女人不简单,皱眉道:「我们就算可迷倒屋内看守你的婢女,亦过不了守卫那一关。千万不要相信郭开,他只是在骗你的身体。」
朱姬「噗哧」笑道:「傻呆子才会相信他,我要迷倒的人就是他,这是我十年来朝思暮想度出来唯一可逃走的办法,我要迷倒他是因看中他的身量和我相差不远,只要把靴子垫高,衣服内像你般紮些东西便成。」
接着叹了一口气道:「唉!若不找些事情来做,人都要被关得发疯哩。」顿了一顿,声线语气均变成郭开那阴柔尖细的声音道:「所以我每天都模仿他说话的声调和举止,若非知道绝对逃不远,我早溜走了哩。」
项少龙为之绝倒,衷心赞道:「你学得真是维肖维妙。」
足音由门外传来,项少龙忙躲进暗格去。婢女推门入房,揭帐看到假装熟睡的朱姬後,才安心离去。项少龙钻了出来。朱姬又靠过来搂着他道:「不韦手下有个精擅易容术的人——」
项少龙打断道:「你说的定是肖月潭,我刚见过他哩!」
朱姬欣然道:「现在我才真的毫无保留地相信你。好啦!告诉你吧,我虽不懂易容术,但也曾因兴趣从他处学到了些诀窍,闷着无聊时每天都设法假扮郭开的模样,自信除非相熟的人,否则绝不会看出破绽。」
项少龙心中感叹,由此可知朱姬多麽渴望离开这个囚笼,亦见她在绝境中坚毅不屈的斗志。
朱姬道:「你至紧要带迷药来给我,以赵穆的谨慎多疑,必会加派人手看管这里。」
项少龙同意道:「给你这麽一说,我也有不好的预感,若让赵穆知道我有高来高去的本领,定会针对这点加以应付。」说着坐了起来。
朱姬讶道:「你干什麽?」
项少龙没有答他,移到窗旁,往外看去,刚好一队巡卫经过。待他们去後,往外面的荆俊打出手势,不一会这小子灵若狸猫般穿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