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是在演戏。但肯定在庄保义复位一事上她是站在李权和春申君那一方,否则这刻就不会出现在滇王府内了。今早她吩咐李园把庄家全体人等接进宫内时,应已得到李令前来寿春的消息。
李园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要说的话,我早说了。先圣有言,逆人心者,无有不败。现在李令勾结夜郎人,淩迫滇国,实存虎狼之心。可笑是竟有人视而不见,还一心一意玉成其事,令诸侯国心存离意,只看滇王储到寿春後,人人争相拜访,就知人心所向。我说太后受小人唆使,楚亡在即,绝非虚语。假若西南屏藩尽去,西秦大军将可长驱直进,不出一个月时间可兵临寿春城下,那时再对侯国安抚,已为时太晚了。」
项少龙开始感到李园对庄家复国一事,并非全无诚意。无论李园是如何坏透的一个人,但他终仍是爱国和爱家族的。在某一程度上,假设自已仍要留在寿春,他的命运就要和李园挂上钩。若李园被人干掉,他也不能再活多久了。此事确是始料难及,就算当代预言学大师邹衍亲口告诉他,他亦不会相信。
仍跪在地上的李权带着哭音陈情道:「太后切勿误信馋言,老臣一切作为,无不秉照先王遗命而行,太后明监。」
就在这一刹那,项少龙把握到了李嫣嫣的立场。她并非对李令有甚麽好感,又或特别靠向李权或春申君,而是遵循楚孝烈王的遗命,希望通过李令把众诸侯国重新归纳在楚国的版图内。而李园则看出此事行不通之处,加上李族内两系的斗争,才变成现在僵持的局面。
项少龙设身处地,不禁为李嫣嫣要作的取舍而头痛。比起来,李园确是高明多了,至少有不受孝烈王乱命的勇气。庄夫人仍静静地跪在地上,眼光不时巡视项少龙和李园两人,可能也有点难以取舍。
李嫣嫣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迟点再说吧!哀家要回宫了。」李权惶急叫道:「太后!」
项少龙哈哈笑道:「李太祝最好和奸贼李令说一声,无论他带来了千军万马,我万瑞光誓要取他项上人头。」李嫣嫣娇躯剧震,站了起来。项少龙、李园和庄保义忙依礼跪伏地上。
李嫣嫣缓缓道:「李令到京之事,确没有得到哀家同意,李权你命他留在夜郎王府,不准踏出府门半步,若这样都给人杀了,就怨他命苦好了。」转向李园道:「太国舅爷给我调来一团禁卫军,十二个时辰把守滇王府,若有任何人敢来冒犯,立杀无赦。」
摆驾回宫声中,在八名宫娥前後护拥下,这楚域第一美人,出门去了。李权怨毒无比的眼光射过李园和项少龙後,追了出去。庄夫人亲自为李园和项少龙把盏斟酒,向李园媚笑道:「到今天妾身才知道谁是为我庄家尽心尽力的人,让我姊弟向太国舅爷仿一杯。」李园举杯道:「若有一天我李园能斗得过朝中权奸,必保滇王储能安坐滇王之位,就以此杯起誓。」
庄夫人秀眸涌出感激的热泪,酒尽後垂首道:「太国舅爷如此高义隆情,妾身就算为牛为马,亦心甘情愿。」李园双目亮了起来,极有风度地道:「渍王妃休要折煞李园了。」
项少龙虽依假装庄夫人的弟弟,故要保持适当距离,但看她愿任李园大快朵颐的格局,想来也唯有不悦。但他历练美女多矣,不差这狐媚女子,小喝了一杯後,心事尽皆抛开。庄夫人偷偷望了项少龙一眼,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瑞光你再喝一杯就该歇了。」转向李园道:「我这小弟最受不得酒,但怎麽喝也不会脸红。」
项少龙吃了一惊,暗赞庄夫人细心,自己睑上铺了厚粉,确是怎麽喝都不会脸红的。李园微笑道:「渍王妃请勿怪李园冒滨,我想和万兄私下说几句密话。」
项少龙和庄夫人同时愕然。庄夫人柔顺地点了点头,离开厅堂,还为两人关上了门。
李园怔怔地望着项少龙,好一会後长叹道:「项少龙!我李园服了你啦!」
项少龙立时魂飞魄散,手按到剑柄去。李园举高双手道:「项兄切勿紧张,我若要对付你,就不会来此和你喝酒了。」
项少龙惊魂甫定,苦笑道:「你是如何把我认出来呢?」李园道:「我第一眼见到项兄时,已觉眼熟,但由於这事似太不可能了,兼且你长了胡子,脸形改变,发色肤色均大异从前,加上你语带滇音,故以为真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又摇头失笑道:「刚才其实我早来了,只是在门外偷看项兄只手扭转乾坤的精釆表现,那时你不但忘了掩饰声音,连一贯的态都露了出来,那是天下只你一家,别无分号,我除非是盲了或聋了,否则怎会不知你是项少龙呢?」
项少龙道:「李兄和小弟是敌非友,为何现在却像故友重逢,款款深谈呢?」李园俯前道:「我与项兄之隙,实始於纪才女,那时我恨不得将项兄碎屍万段,但现在米已成炊。唉!」
李园眼中射出深刻的痛苦,喟然道:「事情总要过去的,杀了项兄又有甚麽用,徒使纪才女恨我一生一世,若她殉情自尽,我就更痛苦了。」项少咙破天荒第一次接触到李园多情的一面,有点感动地道:「想不到李兄有此襟怀,小弟失敬了。」想不到来寿春短短两天,就分别给郭秀儿和李园认了出来,看来易容术都是作用不大。幸好除了田单、韩闯、郭开等有限几人外,寿春再没有人认识自己了。
李园显是满怀感触,长嗟短叹後,以充满讥嘲的语调道:「不知项兄相信与否,就算项兄走到街上,大叫我是项少龙,保证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现在谁不知秦王储和太后都视你为心腹,秦国军方更是奉你为明,若今天把你杀了,明天秦国大军就会开来,项兄只是自己不知道吧了!天下间现在只有吕不韦和田单两人敢碰你了。」
项少龙沉声道:「这正是我横梗心中的事。李兄不是与田单结成联盟吗?」
李园狠声道:「不要再说这忘恩负义的老狐狸了,来到寿春後,发觉春申君的形势比我好,立即倒戈相向,靠向了他们那一方,昨天才搬进了春申君府去,还把我的计画向春申君和盘托出,幸好我在春申君府里有人,否则死了都不知是甚麽一回事呢。」
项少龙这才恍然,笑道:「原来如此!」
李园耄脸一红道:「项兄怎麽会知道田单到了这裹来呢?」隐瞒他再没有意思了。项少龙把事实和盘托上,听得李园不住大叹他好运气。弄清楚来龙去脉後,李园正容道:「要项兄完全信任我,当然不容易。现在项兄应知我形势恶劣。而我亦知项兄要杀田单和为滇人复国两事均是难之又难。但假若我们两人联手,说不定所有这些没有可能的事,均会迎刃而解。」
项少龙点头道:「这样两全其美的事,谁能拒总,但我却首先要弄清楚一件事,李兄是否知道吕不韦要借你楚人之手杀死徐先的阴谋呢?」李园道:「当然知道,但我李园怎会中吕不韦之计,假设徐先死於我楚人手上,而徐先还是因吊祭先王而来,後果确是不堪想像。」
换了以前,项少龙定不会相信李园的话,但现在已清楚他的立场,更知在寿春能呼风唤雨的人仍是春申君而非李园,便没理由怀疑他。此刻的李园最关心的事,首先是保命,然後才谈得到夺权。只看今午春申君第七子黄战对东闾子的气焰,便可见其余。
李园忽地剧震道:「不好,」
项少龙吓了一姚道:「甚麽事?」
李园脸上血色退尽,拍案大怒道:「春申君真不识大局,为了讨好田单和吕不韦,竟做出这种蠢事来。」
项少龙的心直往下沉。李园脸如死灰道:「十五天前春申君第六子黄虎率领三千家将,坐船西去,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