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单与吕不韦皆是色一动,旋即平复,田健却忍不住追问道:「那为何不见曹公呢?」
项少龙暗骂田健不识时务,但仍是婉转回答道:「曹公说他要闭关潜修,其他项某并不知情。」
田健仍想追问时,内官宣召解子元、项少龙等觐见,这才打住。
大殿之上,齐王展开一片竹简,缓缓道:「曹公使人来信,上将军刀法已得天地之道,曹公自叹不如,自即日起闭关修练,并嘱本王不可留难上将军,务必护送上将军安返咸阳,以彰我大齐风范。」
项少龙心下感叹佩服,曹秋道不愧一代宗师,自己当初不明真相,暗地骂他是毁诺小人,真是冤枉他了。冷眼旁观吕不韦,适才隐隐露出的杀机已掩盖的不留痕迹,还兴高采烈地上前恭贺道:「少龙果然是人中之龙,此後刀君之名天下皆知,为我大秦争得无上光采。」
项少龙肚里暗骂这老狐狸,又在使手段挑拨齐人来找自己挣回颜面。但现在也无心去与他计较,只想带着兰宫媛与石素芳,早日回咸阳与妻儿团聚,带小盘登基之时再跟吕不韦算总帐。
三日之後,田健及解子元亲自恭送项少龙离开临淄。兰宫媛与石素芳随同车队,沿途争睹一代刀君与这两位名姬风采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花了好大功夫才出了城门。吕不韦则很识趣地说尚有要事,提早两天离开临淄,想来应该是赶回咸阳确认张力夫妇之事。
一路行来,因有两位美女相伴,与石素芳谈论天下事,异国风俗,与兰宫媛床第缱绻,呵护备至,路途毫不辛苦。际此溶雪季节,大气寒冷得教人无论穿多少衣物都有消受不起的感觉,换了体质较差的人早冷病了。
来到黄河北岸,车队停下歇息等待渡河时。三艘大船在夕照下顺流驶来。项少龙心中一动,用远眺。看清楚来舶的旗帜後,项少龙大喜扑了出来,站在最突出的一块大石上,点起火种,向来船打出秦军惯用的讯号。
船上的秦人立时惊觉,不断有人拥上甲板,同他嚷叫。三艘船缓缓往岸旁平坦的泥阜处靠近。项少龙欣喜若狂,就像终生离乡的浪子见到了最亲近的家人,沿岸狂奔迎去。
前头的巨舟首先靠岸,十多枝长杆传过来,撑着岸边,以免碰撞。一把雄亮的声音隔远传下来道:「少龙!少龙!是我们啊!」
项少龙剧震下,认得正是滕翼亲切的声音。接着更难令他难以置信竟是听到纪嫣然、赵致与赢盈的娇呼和泣叫,还有昌平君的呼唤声。项少龙心叫终於回到家了。
巨舟掉头逆流而上,船舱的大厅里,项少龙如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在正中处,他连忙向大家简略介绍兰宫媛及石素芳,兰宫媛见到滕翼,吐了吐舌头,连忙低头陪笑道:「媛媛先前冒犯二哥,还请二哥大人大量,别跟小妹计较。」那副小女孩撒娇的真诚可爱模样,与当年那冷血的刺客模样恍若他人,令滕翼不忍责备,只好点头默许。而纪嫣然、赵致和赢盈都因思念他而消瘦,此时还在他怀中又哭又笑,悲喜交集。
项少龙喝着三女奉上的热茶,对滕翼和昌平君道:「现在我才明白甚麽叫恍如隔世,我曾想过永远都再见不到你们了。」
赵致又伏入他怀里饮泣,吓得他连忙好言抚慰。纪嫣然的自制力比赵致好多了,平复过来,幽幽道:「我们曾想过自尽殉节,幸好接到消息,知你到了临淄,大家欢喜得要发狂。嫣然和清姊遂不顾一切晋见储君,请他派人去齐国接你回来……」
昌平君激动的插入道:「储君比任何人都紧张,立即要小弟抛下一切,赶往临淄。只恨河水都结了冰,不过幸好如此。否则可能会互相错过,我们成了白走一趟。」
滕翼道:「荆家村虽有人来报讯,可是我们怎麽等都不见到三弟回来,还以为三弟出事了。」
项少龙问道:「其他人好吗?」
昌平君道:「我们与赵人达成和议,自中牟退兵,现在荆俊和桓龄仍在屯留。少龙此战既平定了蒲鹄之乱,又大挫赵人锐气,功业盖世呢。」
项少龙看看石素芳,见她毫不介意,这才叹道:「功业若真能盖世,周良和这麽多兄弟就不用客死异乡。」
滕翼沉声道:「战争就是这样,无论是胜是败,难免会有伤亡,三弟不必自责。唉!李牧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昌平君道:「吕不韦不是到了临淄吗?他当然不知你在那里吧。」
项少龙苦笑道:「恰恰相反,我不单止曾和他同席喝酒,还由他亲送我往稷下宫与曹秋道决战呢。」
众人齐齐失声道:「甚麽?」
项少龙把临淄的事娓娓道出,听得各人心惊胆跳,瞠目结舌。其中关於小盘的身分危机,他当然只选重点据实以告,以便消除大家疑虑。赵致被引出兴趣,忘了哭泣,本仍缠在他怀里不肯离开,直至听到善柔已作人妇,坐起来大发娇嗔道:「柔姐怎会这样许身别人又不告知我们的?」
项少龙忙解释解子元乃理想夫婿,善柔是做了很好的选择,可是赵致总难释然。纪嫣然道:「你没见到乾爹吗?难道……」,项少龙转述邹衍已出外寻觅最後栖身之处,纪嫣然虽感不舍,也渐释怀。只有赢盈见他带回兰宫媛与石素芳两大名姬。忍不住大发醋劲,待项少龙说明,此次落难能险中求生,甚至与曹秋道一拚高下,都是靠着凤菲与她们,这才破涕为笑。
项少龙继续说他那曲折离的故事,到结束时,伸个懒腰道:「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更希望醒来时已身在咸阳。」
项少龙换上戎装,卓立船头,身旁除昌平君、滕翼、纪嫣然、赵致、石素芳与兰宫媛外,还有领大军在途中与他会合的荆俊。近百战船,在河道形成壮观的队伍。咸阳在一个时辰的船程内。白雪铺盖大地的景色已换上了初春的美景。白云冉冉,江水粼粼,两岸翠柳簇拥,绿树幽深。项少龙凝望岸旁因船队经过惊起的一群长尾蓝鸟,想起过去数月的逃亡生涯,这刻不禁有像马儿们般海阔天空,任我翱翔的兴奋感觉。
项少龙随口问道:「近日有甚麽大事发生呢?」
昌平君道:「韩王刚过世,由安太子继位,遣使向我们求和。储君着韩王安派韩非入秦,不知韩王安肯答应否?」
项少龙点头道:「储君一向欣赏韩非兄的治国理论,若韩非兄能在秦一展抱负,该是好事。」
纪嫣然却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话。项少龙欲问其故时,昌平君压低声音道:「嫪毐更得太后宠幸,封了长信侯後,俸禄与吕不韦相同,嚣张得令人难以忍受。」
项少龙暗忖今年就是小盘举行加冕礼的时候,嫪毐和吕不韦大限亦至,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静心一想,朱姬和嫪毐的关系更加密切,可能是由两个原因促成。首先就是朱姬开始怀疑小盘非是他的儿子,其次就是以为项少龙死了。朱姬无论在心理和生理上,都需要有一个男人倚仗。
荆俊笑道:「这趟三哥无恙归来,必教一些人非常失望。」
赵致兴奋地道:「夫君离家快两年!你绝想不到宝儿竟长得这麽般高大的。」
纪嫣然欣然道:「若不是为了宝儿,芳妹定会和我们同行,还累得小贞和小凤都不能来,她们都为此哭了好几天。」
项少龙又问起王剪。昌平君低声道:「这事见到储君再说吧!」
项少龙愕然望向昌平君,後者向他打个眼色,项少龙只好把疑问闷在心里。
这时咸阳城出现前方。项少龙悠然往道:「终於回家了!」
小盘早得消息,亲自出城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