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平复下去了,除了额上还有些汗珠,看上去竟然和没事人一般。
不仅周围众人呆住了,就连黎观月也瞪大了眼睛,南瑜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瞠目结舌。
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疑惑地摸摸自己身上,也费解极了,喃喃道:“咦,怪……怎么回事儿?”
大家都一头雾水,对视着看了几眼,有人出来劝散道:“哎呀哎呀,估计是魇住了,没事就好,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啊,还要感谢这位姑娘,多谢多谢……”
南瑜站在原地,明显没有反应过来,随意点了点头,讷讷道:“无事,无事,我是个医者嘛,应该的……”她显然是还没适应这样的场景,还做不到前世那样坦然、心安理得,匆匆应付了几句,便逃也似得回去了。
黎观月居高临下地看完了整件事的全程,蹙起了眉头,她看得细致,注意到刚才在人群中那个劝散众人的,正是客栈老板娘,此时她正悄悄退开,鬼鬼祟祟地往角落里走去,黎观月意识到不对劲,略一思索,跟了上去。
老板娘看着众人慢慢散开,落座或喝茶、或谈天,松了口气,暗骂了声晦气。这时,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转身,眼前是位眉眼明艳、贵气的姑娘。
“姑娘,怎么了?是要点些什么茶?”老板娘眉开眼笑,她可记着,刚才这位姑娘的人来,一口气就包下了几间上房,这可是个钱袋子!
黎观月微微一笑,口中的话却让老板娘变了脸色:“只是想要多了解些刚才那男人的事情,他的病……”
老板娘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他的病可与我们客栈没关系,一个个的,就好像我们这儿给人下了毒般,真是晦气……”
一个个的?
黎观月敏锐地发现了老板娘话中的关键,她眯了眯眼,拦下想要转身离去的老板娘,拿出一袋碎银轻轻放在了她面前,老板娘眼一亮,犹豫了一瞬,伸手将那袋银子塞到自己怀中,口中道:
“哎呀,这实在不算意见事,不过姑娘你既然这么有诚心,我告诉你也无妨,就刚才那人的症状啊,已经不是一例了,这半个月来陆陆续续都有些人突然就这样来一下,吓人的很。”
看见黎观月脸色凝重起来,她又连忙道:“不过呀,你也别担心,这也不算病,他们都是倒下抽搐一会儿就好了,跟个没事人似得,不过有一点不好……”她面色有点不好,喋喋不休继续道:“总在我店里发病,弄得有人到处乱说,是老娘饭菜里放东西了,呸!”
黎观月抿唇,暗暗记下了这一点,她眼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打算回去,只是刚转身,老板娘就叫住了她:“哎,姑娘,你是北边的人吧?来江南行商还是探亲?”
转身回眸,看到黎观月提防的眼,她讪讪地笑道:“我我听你口音不似江南……放心,我这儿不是黑店,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最近这几日江南行商行情不好,少了许多以前熟悉的商户面孔了,你也注意些……”
……
夜深了,屋内仍点着一盏烛火,烛火掩映下,黎观月的面容朦胧不清,南瑜坐在她对面,忐忑道:“殿下,我白日里查看的清清楚楚,那男人绝不像被魇住了的样子,只是怪,他好的那样快,又确实是没什么病……”
她疑惑不解,而大半夜被南瑜惊醒的黎观月只是低垂着眼眸默默喝着茶,一言不发。
她心中有了七八分确定,男人的病与前世疫病一定有些关系,只是为何只有部分症状?仔细回想着前世疫病的种种线索,黎观月陷入了思索,突然,一声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殿下,您为何从刚才便发着呆?民女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因为那人只是个普通农户,您便这样轻视……”
黎观月回,听见南瑜这样说,先是愕然,露出古怪的情:“本公主何时说过因那人的身份便要轻视他了?你能看到的东西难道本公主就意识不到重要性?”
她觉得好笑,又莫名感到一丝熟悉,是了,这才有她记忆里南瑜的样子:一张口看似是在规劝别人,满口道德仁义,实则直接就给别人扣上了些莫须有的罪名,还容不得他人辩解。
这些日子看她一副天真、纯然的模样,显些让黎观月都要以为自己前世记错了。
她的语气诧异而嘲讽,听得南瑜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在医谷久不出世的她突然起了些不服气,犟着道:“民女是医者,看得比较清楚一点,您虽然为长公主,但民间的事未必就……”
“所以呢?你要教导本宫什么?体恤万民?还是礼贤下士?”
南瑜话还没说完,就被黎观月打断,她的语气平静中含着一丝讥讽,唇边甚至勾起了一丝微笑,扫视了南瑜一眼,只一眼,就让她心里突然升腾起害怕来。
那种蔑视和傲然、嫌弃,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南瑜抿抿唇,“噗通——”跪在了地上,委委屈屈道:“殿下恕罪,是民女逾矩,不该多言……”
低着头嗫嚅着将话说到一半,突然,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就是肩头一阵剧痛,南瑜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了下去,慌乱地用手扶了一下地,狼狈地跌在了一边!
她蒙在了原地,只有肩头那股闷痛还在提醒她,刚才不是错觉——黎观月竟然踹了她一脚,把她踹翻了!
“说错了,本公主听着烦。”黎观月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还狼狈坐在地上的南瑜的身边,居高临下道,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如果可以,刚才那一脚直接踹死眼前这人就更好了!
“你!你怎么能……”南瑜回过来,不敢置信地仰着头望着黎观月,羞愤、屈辱、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泪花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
黎观月看着南瑜眼里的屈辱,突然淡淡笑了,那笑容转瞬即逝,她弯下腰来,捏着她的下巴,轻蔑地道:“你也知道称本公主一句殿下啊……你说,你学的那些京畿礼节中,是怎么为对皇族宗室不敬而定罪的?”
南瑜被她捏着下巴,瑟瑟发抖,想到大不敬的下场,面色瞬间惨白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医谷,黎观月也不是从前那些被她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
黎观月看着南瑜的脸,前世寒涧里此人划烂了自己的脸后栽赃给她,惹得天下人不忿,黎重岩为平息风波从她这里要回了母后的遗物给了南瑜。
那是一株极为珍稀的药材,用了它,南瑜的脸不几日便完全好了,摆了黎观月一道,拿了先皇后遗物,又几乎毫发无伤,这天大的胜局里,南瑜那张得意的嘴脸至今黎观月都忘不了。
她的眼慢慢变冷,伸手抽了自己发间的一只珠钗,轻轻地抵上了南瑜的脸侧,看着对方骤然恐惧的情,黎观月弯了弯唇,随意道:
“害怕了?怕我划破你这张脸蛋?”
南瑜啜泣着开口,声线发抖:“殿下,民女知错了,求殿下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那只珠钗慢慢从她脸侧划过,酥|痒的感觉一路落到了她的颈侧,南瑜清晰地看到,黎观月看着她的眼里涌现出了真实的杀意,仿佛珠钗戳着的不是她南瑜的喉咙,而是什么杀父仇人!
她慌乱极了,拼命不管不顾地想往后退去,却被黎观月一把拽住了头发按向了前面!
“不要!!”
南瑜惊叫出声,刚才黎观月那狠狠的一下,让她的眼睛与那根尖利的珠钗堪堪挨在一起!
她吓得痛哭流涕,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随口抱怨了几句,又像从前对待别人那样暗戳戳内涵一下黎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