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
，你玩蛐蛐么？”
“...不玩，李大，为何这样问？”
“方才我一进门就看到他家的蛐蛐了，是良种，放到花鸟市场上，少说也得七八两银子。还有他家孩子，你看见他的鞋子了么？”
赵鸢对蛐蛐确实不了解，只能从瓜农孩子的鞋子
手。
“他...穿的是线靴，而他爹娘穿的都是
鞋。”
“瓜农买得起七八两银子一只的蛐蛐儿，他孩子穿得起线靴，还差赵大那点公道么？”
赵鸢蹲久了，腿脚发麻，李凭云的话又似一榔
朝她脑门敲下来，纳闷之际，她直接席地而坐，“李大的意思是，既然买方已经拿钱了事了，瓜农一家也满意了，这事就该不再追究？”
“不然呢。”
“不然...不然再追究下去，牵扯的多了，就是自找麻烦了。”
“聪明。”
赵鸢长叹一
气，“可我明知道是司徒县令利用职责之便，为讨好世族，利用农民的天真淳朴，巧取豪夺他们的土地，公然无视国家的土地政令，如何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问题啊...”李凭云故意拉长尾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简单之事，赵大不会么？”
“李大，我没您的天赋与
察力，能中进士，一靠陛下开恩，二靠读书，我爹和国子监的夫子都说，读书是为了明目辨理，我不想双眼还未彻底睁开，就去学着闭眼。若这次闭上一只眼，下次再碰到要闭一只眼的
况，岂不就要瞎眼？我不想瞎，也不愿瞎。”
“赵大，闭上眼。”
赵鸢无奈地看了看李凭云闭合的双目，也闭上了眼睛。
“闭好了。”
“现在是昼是夜？”
滚烫的阳光刺着她的眼皮，赵鸢道：“是白昼。”
李凭云缓缓睁开眼，赵鸢紧闭地双目渐渐松弛，但凡她不固执己见的时候，这张面容绝对叫所有看了都心生喜欢。
坏就坏在了她长了一张剔透如镜的眼睛。
子长这样一双眼睛，理应锦上添花。男宠
拥有这样一双如镜的眼睛——当这双眼睛照见的是花团锦簇，是绫罗珠宝之时。
一旦这双剔透清灵的眼睛，看到的是苍生之苦，是心狭隘，那这双眼就会成为一种恶名，因为它
坏了长久以来“男尊卑”所编造的伦“公道”。
李凭云意味
长地笑道：“赵大，就算你我都瞎了眼，白昼依旧，所以说啊，你我的公道没了，自然的公道恒在，你怕什么呢？”
赵鸢未看到此时李凭云的表，只听他的语气，有种森然的正义。
分明艳阳
晒，她却感到一
寒气。
赵鸢睁开眼，只见李凭云正在穿鞋袜，她窥见李凭云白皙修长的脚掌，又尴尬地闭上了眼。
李凭云穿好鞋袜，站起身来，低看向苦闷地坐在地上的赵鸢，“赵大，想做能让心变好的事么？”
国子监的学生当中经常会流传闺房传，什么《汉武帝和卫子夫》、《王昭君和亲之后》、《花木兰行军秘闻》，这些都是耳熟能详的作品。
赵鸢听到“让心变好的事”，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些不可告之事，譬如背德。
这也太大胆了些...
她倏地睁开眼，李凭云的身影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暗沉沉的影子，于是李凭云成了李乌云。
当然，他给她的，除了
影，还有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