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活泼喜兴,如同这个春天一样热闹。
她愁眉百结,当时做的时候,一针一线都是欢喜,如今再看,心绪却似那盘结的线一般,百转千回,毫无头绪。
她比了比时间,下定决心似的,将手中的荷包放下,起身从角门出去,沿着长长的宫墙,转到慈宁花园。
成明已经在临溪亭上等她了,听见步履声,便知道有人来。慈宁花园除了重大节日,平时安静得很。他于是回过身迎她,正对上她探究又茫然的眼——那眼中隐隐有些泪意,仿佛是快要溺毙死的人,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
久别重逢,其实也不算久别,又或许,他们又与从前的自己重逢了。那些尚且不必担忧惊惧的岁月,那些故友挚亲尚在的岁月,他们都有所依持,不必曝于风雪。
成明笑了一下,先前有很多话想问她,真见着了,反而问不出来,千言万语只结出一句,“你还好么?”
他却是变了许多,长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睛里的光,都不似从前那般明亮,就连唇角的笑意,也少了昔日的恣意与张狂。
摇光张了张嘴,眼中含泪,就连声音也发颤,她直直地盯着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只顾得上问:“我玛玛,是真的死了吗?”
“死”这个字,以前只觉得遥远,现在亲口从嘴中说出来,又觉得轻飘飘的,一股气噎在喉头,跟酸橘子一样,上不来,下不去,只能一任那满是涩意的汁水,冲入喉头,灌进脾胃。
他长久地沉默,只是望着她,似乎眼含悲悯,她又不知道这种悲悯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盼着他说话,又盼着他不要说。
该不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