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她直接把腰间的左轮枪拔了出来:「主任,您在家里等我,我这就去把那几个冒犯您的混蛋给毙了!。」
「把枪给我收起来!。蓝萍少尉,这是我家!。」
周羽勃然大怒,「我们的同志在街上抓捕犯人,我不过是受了点轻伤罢了,不值当你大惊小怪!。还不快把枪给我收起来?。」
「可……。」
蓝萍嘟着嘴,气鼓鼓地又把枪插回枪套。
「妈妈,您别听蓝萍在那里大惊小怪,我受的真的是轻伤!。不信你看?。」
周羽冲潘云珠举了举手,道:「胳膊上两处都是贯通伤,我已经在医院缝合过了!。胸口也没事,子弹被东西挡住了,就有点淤青罢了,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
看着周羽右臂上绷带还在渗着血迹,他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悠闲地抽着烟,潘云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主任,戴老板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离得近的蓝萍,她在电话接通之后,就对周羽说道。
「妈妈,扶我起来……。」
持续的失血让周羽的四肢有点使不上力气,只能让潘云珠帮忙把他扶到电话旁。
「喂?。我是周羽,处长!。」
「跃安,怎么样,我听说你中枪了,怎么搞的?。谁干的?。」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声音不大却透着股极度的危险,正是力行社情报处处长,戴雨侬。
「没事,我的枪伤不碍事,只是……。」
周羽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二女,转过身声音低沉地对着电话汇报道:「应该是中央调查科的那帮人,在抓捕红色地下分子,双方在碑亭巷附近爆发了枪战,我只是从那路过,被误伤到了……。」
「中央调查科?。徐恩增的人?。那帮废物连个地下分子都抓不住,还在首都当街开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想干什么?。」
戴雨侬听完周羽的汇报,简直是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他是真的气急了,就为了区区几个地下分子,中央调查科那帮地痞流氓就敢在街头开枪,还差点要了周羽的命,这简直……。
戴雨侬只是想想周羽出事的后果就头皮发麻,他不仅是情报处的干将,戴雨侬手里肃清日奸的王牌,还是「土木系」
程诚的爱将,更是备受他的校长宠爱的小老乡。
他甚至记得,他在跟校长大人汇报周羽在南京反谍战果时,对方说出的评价:「我们奉化的好小伙子,他一个人,就能顶上唐恩伯一个军!。」
一个被领袖亲自关注的人物,没死在东瀛间谍的枪下,却居然差点折在他们自己人手里,戴雨侬已经在心里替那位徐恩增徐老兄默哀,鬼知道校长知道这件事后,要有多少人吃挂捞。
「跃安啊,你受伤这事瞒不住,我必须马上向校长汇报!。」
同样是黄埔出身,在战场上打拼过来的戴雨侬,是真的一点也瞧不上中央统计调查科的那帮同行,他的情报处可从来不会出这种纰漏:「你就安心在家里养伤,这个公道,我替你找程长官他们要!。」
「另外,我回头让蓝萍去金陵医院替你找两个护士……。」
「处长,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就受了点轻伤……。」
周羽婉拒着电话那头戴雨侬的好意。
「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让护士看着你,至少打一针磺胺消消炎,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听话,这是命令!。」
戴雨侬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工作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我会跟以炎他们说,你的外出资格从现在起被吊销,听明白了没?。安心养伤!。」
「是!。处长!。」
周羽口头保证道。
「嘟嘟……。」
戴雨侬从那头挂断了电话。
「蓝萍,你现在回国府去,戴老板那边有事情交代你,另外,你明天再过来,知道了吗?。」
周羽放下电话,转身对蓝萍说道。
「主任,那您这边……。」
「我这里暂时没事,你明天带人过来就行。」
「是!。」
「去吧!。」
等到蓝萍出去,房间里又是只剩下潘云珠和周羽母子二人。
「妈,您先坐着这里等等我,我上楼去换身衣服,我一会儿陪您切蛋糕。」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周羽,对眼眶发红的潘云珠笑着道。
「蛋糕!。蛋糕!。你就知道切蛋糕!。为了这个破蛋糕,连命都快没了!。」
潘云珠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源头,直接举起茶几上的蛋糕扔在地上,「你现在立刻给我回房间去,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伤得有多严重……。」
「妈,我不是说了嘛……。」
周羽颇有些为难道。
「说什么说?。还不快去?。」
潘云珠柳叶眉倒竖,也不再理会周羽,冲着厨房喊道:「吴妈,吴妈……。你赶紧多烧点热水,再去街上买只乳鸽,加上党参枸杞一起炖上……。」
不过,最后周羽还是没有撑住,他在回到房间后,就因为失血过多晕睡了过去,鲜血已经结痂,粘在皮肤上的衬衫,还是潘云珠断热水盆上来时,用剪刀一条条剪开后沾着热水才脱下。
等到潘云珠连着换了两盆水,终于将周羽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后,她才看清儿子上身那肌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上,那密密麻麻宛如鱼鳞一样的伤疤……。
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刀伤,枪伤,还有宛如蜈蚣一般狰狞的缝合疤痕……。
就这么层层叠叠地布满了他整个身体,比之最残破的布娃娃还要来的恐怖。
她的儿子这些年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
为什么能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潘云珠止不住泪水,她不知道,她对周羽过去十年的经历通通不知道,但她从他身上的伤疤,可以知道他过得很苦,很累,绝对不是光有表面的光鲜,因为那些伤口,即便是她亲手照顾过的,受伤最严重的红党伤员,都不曾有过。
等到周羽再度醒来,已是深夜,他转头看向床边,发现潘云珠正趴坐在他的床边。
「妈妈,妈妈……。您醒醒,别这样睡,会着凉的……。」
周羽用手晃了晃潘云珠的肩膀,唤道。
「啊?。阿羽?。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发没发烧?。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盛汤……。」
这会儿潘云珠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看到周羽醒来就要起身,却被周羽的大手用力拉了回来。
「妈妈,您先别忙,我现在没事……。」
周羽现在的语速很慢,却很坚定道:「现在几点了?。」
「现在刚过十二点……。」
潘云珠看了下周羽床头的自走钟,说道:「你问这个干嘛?。阿羽,你别再吓妈妈了……。」
「没事,就是有些遗憾,到最后都没能给您过成这个生日……。」
周羽不仅口中说着遗憾,情也显得格外失落。
「你这孩子,怎么到这时候了还在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