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看着那纤纤玉手,白皙的皮肤,如雪般透明如玉的一截手腕,心头一动,不知怎的竟想到如果将这皓腕的主人娶回家去,日后便可以摸了再摸,快活的不行……他赶紧收敛心,伸出一根手指,搭在手腕上。指尖与林小姐的手腕一触,双方不知道为何,同时抖了一丝。
叶灵儿不敢打扰大夫诊脉,好地看着这位费大人的学生,发现对方只用了一根手指,想到传闻中费大人的手段,越发多了几分信心。她哪里知道,范闲虽然颇通医术,但毕竟只学了一年,哪里能和真正的御医比学养,唯一的强处便是在用药和前世的少许见识,之所以故意用一指断脉,只是想唬一唬身周的人,树立自己医的形象。
范闲的指头觉着滑腻干净,不免有些异样的感觉,竟似舍不得放开手,略一沉吟说道:「小姐脉象有些虚,但燥意十足,虚损火旺相杂,细若游丝,倒有些麻烦。」
「怎么了?」
「能不能看看小姐的面相,好作判断?」
「不行!」大丫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虽然庆国风气比较开放,但床上这位却是皇帝义女,身份太过特殊,就连御医都不让看脸,更何况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路医生。
范闲有些失望,转而说道:「听说御医正断定小姐是肺痨?」
回答他的依然是大丫环,那位林小姐似乎有些虚弱,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是。」
范闲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把握了,毕竟肺痨就是前世的肺结核,虽然自己穿越时没有像其他大能那样带上一个急救箱,但治病的法子总是有许多的。
范闲站起来自去书案前找了只笔,开始写药方。写完之后,大丫环拿到手里瞧了瞧,发现依然是百合同金汤,只是多了两味紫珠草和黑山栀,又还多了一味黄芩。她皱眉问道:「黄芩苦寒泻火坚阴,但是太伤元气,能用吗?」
所谓久病成医,这丫环几年来看着不同的大夫为小姐看病,对于治肺痨的方子熟地不能再熟,所以一下就指出了其中的问题。范闲看着她,不免多了几分佩服,解释道:「只要病人身体好,应该无碍,先用猛药冲上一冲,然后再徐徐图之。」
大丫环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说道:「小姐得的是肺痨,身体虚弱的很,怎么可能禁得住?」
范闲笑了笑,也不生气:「小姐既然已经咳血,那这病就有些重了,所以得先养好,再用药。」
「到底是先用重药还是先养?」叶灵儿已经听的有些糊涂了。
范闲咳了两声:「从现在起,每天给小姐喝一碗羊奶,记住要喝生的。」他这是前世听的某个偏方,而且确实很有效果。他又问道:「小姐的饮食如何?」
大丫环正在想着羊奶的事情,又听着这句话,自豪回答道:「每天清粥小菜,绝对没有挨过一点荤腥。」
范闲大怒,心想都病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这样呢?一个弱弱的姑娘,居然还不让她吃好点儿,也太过分了!——看到旁边妹妹和叶灵儿怪的眼,他才知道自己这气生的太没道理,依林小姐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有人还在口食上克扣才对,想来一定另有原因,自嘲一笑,问道:「为什么这么吃?」
三位女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心想肺痨患者要忌荤腥,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偏偏范闲受的教育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很执着地说道:「得让小姐吃些好的,不要再忌油荤了。羊奶一定要喝,日常的膳食也必须丰富些。如果一时适应不了,就用生山药、生薏米各一两捣成粗渣,煮至烂熟,再将柿霜饼半两揉碎,倒里面调匀喝下去。等半月之后,再用我先前开的方子。」
他自顾自说着,别人却是皱着眉,没有谁敢听他的。
范闲气的是咬牙切齿,却不知该如何办。
幔纱之后,那位虚弱躺在病榻上的清丽姑娘,听到外面大夫的声音,早已急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那声音如此耳熟,明显就是自己在庆庙偏殿里遇见的少年郎,虽然不知他为何来到自己家,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费大人的学生,但是,但是……
林姑娘双手紧紧地抓着绸被的边角,可爱的如贝白牙轻轻咬着下嘴唇,十分激动,一抹并不健康但是格外魅丽的红色染上了她的脸颊。这可怎生是好?明知道那人就在幔外,却不知该如何相见,真真愁死个妹妹爱煞了个人儿。
听到外面的对话似乎渐渐结束,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要离开,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斜靠在床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蚊子般大小的声音:
「等一等!」
听见缦纱后的声音,外面的四个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反应,丫环首先走了过去,低声问有什么事情,叶灵儿则是面露关心,而若若却是想着今天哥哥冒险乔装来到这里,却没有办法看见林家小姐一面,所以下意识里去看哥哥的表情——不料却看到了一只呆头鹅。
范闲听到等一等这三个字之后就呆了,化身为呆鹅,傻乎乎地看着床上,似乎要隔着几重缦纱看清楚那里面女子的模样,以证实先前的声音。在庆庙的时候,他曾经听过白衣姑娘说话,尤其是那句,其实只有那句:「你……是谁。」
庆庙里轻柔的三个字,却是令他印象无比深刻,未曾忘记。
范闲马上知道幔纱里的人是谁,一股子得到失去复得到的狂喜冲入他的大脑,让他在短时间内有些麻木,有些不知所已,所以他有些摇摇晃晃,却马上清醒了过来,硬生生止住了一把掀开床前那道纱的冲动。
「小姐,有什么事吗?」丫环在床边低声问道。叶灵儿也走了过去,皱眉道:「晨晨,你先躺下去,坐起来干嘛?」
「这……这位大夫,先前说的似乎很……有些道理。」纱缦里的姑娘似乎有些着急该如何措辞,「……当面看看,或许……大夫会更有把握些。」
丫环听小姐都这么说了,但记着规矩,只好为难地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叶灵儿。叶灵儿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怀疑范闲的医术,所以劝了几句没什么必要的话,但耐不住林家小姐的坚持,心头一酸,只道姐妹自忖来日无多,所以不肯放过任何一线希望——她好叹了口气,伸手去拉纱缦。
幔纱拉开,锦被之中,一个温婉大方,肤色白皙、双眼水灵、面有红晕的清丽姑娘,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同没有旁人一样,两对男女的目光柔和却坚定地焊到了一处。
范闲的目光里满是喜悦与开心,而林家小姐的目光却……十分惘然和失望!范闲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化了妆的,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妻,自然没有办法当场认出自己来,眼里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与无奈。
林小姐在丫环的搀扶下坐好,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大夫,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但渐渐地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一些什么,似乎从这个年轻大夫笑吟吟的眼光中发现了什么。
叶灵儿忽然觉得费大人的学生目光十分令人讨厌,催促道:「傻站着干嘛?」
范闲微笑着走上前去,细细端详着那张自己记挂了几日的美丽容颜,看着那抹不健康的红晕,心头生出万分怜惜,柔声道:「一定要按我刚才说的法子进食吃药,知道吗?」
听见这声音再次响起,看见这完全不一样的脸庞,林家小姐有些晕眩,手臂撑在床上,轻声说道:「麻烦您了。」
*** *** ***
离开林姑娘闺房的时候,林姑娘极有礼貌地谢过了这位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