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庆余堂的那位掌柜商量书局的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下。
两位年轻的男子隔几而坐,浅浅啜了几口茶,便开始说正事儿。
范闲先就醉仙楼那天晚上的事情向对方表示感谢,听他道谢,世子李弘成温言表示小事一桩。
范闲呵呵一笑,再次谢过,然后才问世子今日前来有何吩咐。李弘成略一沉吟,开口说道:「这事也瞒不得你,凭咱们两家情份,我也得把话说明白。本来二皇子是想让我诓你去见上一面,求个自然相见,免得惹你反感,但这般做法,仍是骗你,所以我明说了,明儿个二皇子在流晶河上设宴,专请你一个,我只是作陪。」
范闲皱眉说道:「这我是真不明白了,二皇子身份何等尊贵,我一个区区秀才,哪里入得他的眼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弘成指着他地鼻子哈哈大笑,「做戏做成你这样的,倒真是失败。」
范闲尴尬一笑,却没有回答。
李弘成注意到花厅四周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正色说道:「还是那句话,我初见你面便觉心喜,便不忍心瞒你,你也知道,如今陛下虽然依然春秋鼎盛,但所谓事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朝中众人的眼光总是看在那些皇子身上。大皇子天生武,但却领兵在外。太子虽然是皇后亲生,但是一向品行不端。我靖王府虽然不偏不倚,但实话告诉你,在这些皇子之中,我与二皇子的交情却是好些。」
范闲吓了一跳,心想这事儿整的,怎么和自己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一开场就把话挑明了,这夺嫡之事,是要掉脑袋的,您咋就敢裸奔着狂呼呢?
似乎发现自己的话将对方吓着了,李弘成尴尬一笑道:「是不是嫌我说的太直白?不错,我就是在替二皇子拉拢你,这事儿和嫁人一样,总是个你情我愿的买卖。」
李弘成很认真地看着他,「就当是上次事情给我的回礼如何?你也知道,我今天说这些话,是真的很信任你……也许明天你看到二皇子了,会有一些新的想法。」
范闲笑了笑,心想二皇子与太子之争,只怕要到十几年后才会真正开始,如今便开始连自己这种不起眼的家伙都在拉了,还真有点儿「造反从娃娃抓起」的感觉,便答应了下来,送世子出了府。
回到书房之中,他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盯着笔筒里的那些笔,眉头紧锁,不停地思考着。
那次打郭保坤的事情,自己选择了靖王世子做掩护,就是送给对方一个拉拢自己的机会,因为要在京都里生存下去,自己必须要站好队伍,父亲可以永远地站在陛下那边,但他也说过,以后的事情总是年轻一辈的事情。
范闲要站队,不见得是站在二皇子那边,但是……一定是会站在太子的对面。原因很简单,四年前皇后曾经想过自己死,四年后,宫里的这些人依然会想自己死。而自己在如深海般的京都中,似乎只是一个随时都会被拈死的小蚂蚁。
自己这个蚂蚁会上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