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按宫中惯例,各皇子公主都会得到来自宫中的一份赏赐。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今年的赏赐却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首先是太子得了头一份,这是自然之义,然而却较诸往年更加丰厚,还有陛下亲书的书籍一册。其次就是二皇子得的赏赐也随之上了一个层次,而远在边关的大皇子得到的礼物是一副弓箭,最关键的是,随这副御弓而去的,还有一份旨意,宣他待夏末草长之时,回京封王。
宫中封赏中还有一份诏令很引人注目,是发给躲在苍山上的太学五品奉正范闲的,陛下竟是按照驸马的仪程下了赏赐,百官们猜忖,这应该是看在林家小姐的面子上。
年关往来走动频繁,各官绅家院多互赠礼物,相熟的人家也会亲至拜访,而有两路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也上了苍山,这些礼物分别来太子东宫和二皇子府,送礼的对象依然是范闲。
春闱将至,范闲身为太学五品奉正,总是要回京就职的,不可能老呆在苍山之上。而四月科举结束后,马上两国间的协议需要回使,那个私密的换俘协议也要马上着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堆了起来。
其实从范闲的本心来讲,换俘之事应该去年就该开始,只是两国之间来往,总是繁琐无比,而且入冬之后,北疆冰寒难行,所以才将出使换俘之事要拖到春末。但每每想到那位言冰云公子可能呆在一个苦寒的房子里受苦,范闲在苍山冬日享福,也不免会减了几分滋味。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此次出使北齐的正角儿,但也并不抵触这个职司,毕竟如果能够在监察院树立自己的力量,对于以后的日子来说,总是有好处的。而且无论是在澹州还是在京都,十七年的生涯,早已经让他从内心深处认定,自己实实在在就是庆国的一分子。
范闲愿意为这个国度,而不是这个朝廷做些事情。
藤子京又带了封信过来,信中司南伯范建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似乎朝廷里发生了一些让他有些担心的事情,但是从字面上判断,这件事情和长公主那边并没有任何关联。范闲皱眉心想会是什么事?等拆开王启年那边的信,两张纸上的内容互相对照,事情便明显了起来。
他知道出使北齐换俘的任务,终究会落到自己这个接待副使的头上。一方面是自己那次殿上酒后撒泼,锋芒太过,自己就算躲到苍山来也不足以平息湖面。
二来那个一直没有见过面的陈萍萍,母亲当年的亲密战友,很明显想让自己接监察院的班,这也从费介老师那里得到了证明。而如果想要接监察院的班,这个难度甚至比当宰相都要大一些。不能因为自己的家世,自己的些许才名,便可以震慑住院中数千名阴暗无比的密探。
监察院不是一般的六部衙门,没有能力的人,终于只能混得一时,不能控制一世,而监察院身为皇帝陛下最倚重的特务机构,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所以陈萍萍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如果能够成功地将言冰云救回来,那么自己一举可以获得言若诲的好感。而那位言公子回京之后,一定会马上上位,加上费介与陈萍萍的暗中安排,自己就可以获得至少一半头目的支持。
问题在于父亲范建似乎只想让自己平平安安地接手内库,当一个富家翁算了。
两者之间究竟如何取舍,范闲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就看那位皇帝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了。想到那位陛下,范闲的眉宇皱得愈发厉害,如果自己真的逐渐接手监察院,似乎只能证明自己的某一个恐怖猜想是真的。
这次出使北齐,是一次镀金的机会,但范闲清楚,如果自己只是黄铜,再怎么镀,也不可能变成黄金。虽然此时的他,依然不知道监察院的计划中最险的那部分,但他也能猜到,此次北行,一定会很不寻常。
※※※※※※※※※
夜晚,范闲完成了例行的训练,有些疲惫地回到了山庄中。将满是雪渣污水的夜行衣塞进准备好的袋子里,扔到一旁。
训练的时候,他一个人孤独地躺卧在雪地中,追寻着那些淡淡月色下的目标,而且这些天,五竹又消失了。所以训练的过程之中,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看着你,那种孤独落寞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般。
山庄里一片安静,白天出了阵大太阳,所以青石上积了一摊水,在月光下反着亮,他绕了过去,跃过廊栏,此时却心头一动,定住了脚步。
他此时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妹妹的房间门口,忽然间,他的耳尖一动,眉头皱了起来,双眼中厉色渐起,转身一掌按在门上,微一吐力,霸道真气顿时将木制门闩震成两截,而他的人也随着夜风一般,飘到了床边。
床上被褥凌乱,却是空无一人,若若果然不见了。
范闲冷静地将手伸进被褥里,发现除了暖脚炉那处外,其它的地方都是冰凉一片,看来若若已经离开了很久。他的心微微颤抖了起来,难道是自己不知道的敌人做的手脚?但依然强行镇定着转身,锃的一声,左手反抽出那柄细长黑色匕首,便准备入夜觅人。
「哥哥!」
门外,范若若举着一盏灯,满脸惊异地看着自己床上持刀而立的兄长。范闲一怔,看见她安然无恙,不由浑身上下精一松,忍不住闭着双眼加重了几次呼吸,片刻之后,才关切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没事儿吧?」
若若身上披着一件银毛褛子,里面就是件单衣,看着瑟瑟可怜。她看着范闲,似乎没有想到,不免有些呆愕,半晌之后才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哥哥,你拿把刀子问我,好可怕。」
范闲苦笑着摇摇头,将细长匕首收回了靴中,走上前去,握住她的肩头:「你才可怕,走在外面听到里面安静得异常,连你的呼吸声都没有,吓死我了。」
范若若笑道:「哥哥真是的,大半夜在外面跑,却说我吓你。」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范闲依然好地追问着。
范若若脸上一红,羞的低了头:「有些事情,哥哥也别问那么清楚。」
范闲一怔后明白过来,苦笑道:「房里又不是没有马桶,这山里夜风冷得很,你不要冻着了。」
「知道啦。」范若若羞羞一笑,将他推出门去,「嫂子还在等你。」
房门外,范闲轻轻撮了撮冰凉的手指,妹妹被褥的温度,说明她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绝对不是起夜,应该是自己离开山庄后,她就起床去了某处。
想到此处,他心头不禁生出极大的疑问,只是却强行压抑了下来,不再追问打探。这个世界上,谁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我们需要尊重——当初在京都澹州通信中,范闲就是这样教育妹妹的,自己身为兄长,更是需要做个表率。
看着庭院外的风雪,范闲心头不禁生出对若若极大的愧疚,上山以来,他似乎过于沉醉和婉儿的闺房之乐,有些冷落了若若。想到此处,范闲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端到若若门前一推,没有推开。
若若听到响动,打开房门一脸的惊讶。
范闲进屋放下热水,看见若若手拿一根粗木棍,问道:「这是……?」「喔!」若若看着粗木棍解释道:「哥哥,你刚才不是把门闩震断了吗,我只好用这个顶在门后了。」「是吗?」范闲越看这根木棍越像前世见过的军训木枪。
「哥哥,你端热水来干嘛?」若若的疑问打断了范闲的思绪。
若若已换了一身粉色的罗裳和睡裙,衬着她雪一般的白腻肌肤,头上簪子固定着的发髻蓬松,缕缕发丝不规则地徐徐飘散挂在脸上,美丽的